“不行。”烛洺赫挑眉和他对视,“客人要有客人的矜持,不是来主人家扫货的。”
“烛小九,你……”
“好了好了。”单灵灵及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拌嘴,“厨房里多着呢,小五他们估计都吃撑了,我做的时候他们都在偷吃……”
烛洺赫泄下气来,他对着单灵灵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腿上,可是单灵灵假装没看见,根本没搭理他。
王子煦端着酒杯,看他们俩表演。
最后是烛洺赫偷偷用魂魄力量,卷起单灵灵的腰,单灵灵一声惊呼,落进了烛洺赫的怀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子煦听见自己笑得十分开心:“你们俩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哪里有意思了!”单灵灵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回头凶巴巴的看着烛洺赫,“你脸皮真的是太厚了!”
“有多厚?”烛洺赫环抱着单灵灵的腰,笑盈盈的看着她。
“比祝融火族主城的城墙还厚!”
“噗哈哈哈哈哈哈!”
围观的王子煦笑得开心,单灵灵脸颊耳根彤红,烛洺赫则丝毫不受影响的紧紧抱着怀里的姑娘,拿起自己的酒杯,递给单灵灵。
“师父,尝尝今年的扶桑酿。”
“来来来,碰一个!”王子煦高举起酒杯,“你们俩啥时候喝喜酒,可别忘了我啊!”
回忆的画面终止在了他饮下酒杯中的扶桑酿的一瞬间,王子煦大声咳嗽着,眼前画面从波纹不清,逐渐变得固定起来。
玄狐一脸着急的拽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了岸上。
“煦,你没事吧?!”
她浑身湿透,跪趴在王子煦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拍着:“醒了吗?!”
“……没事……”王子煦侧过头去,吐出了涌进肺里的水,他剧烈咳嗽着,“咳咳咳,我们……过来了吗?”
“过来了!”玄狐见他没事了,赶紧站起身来,对着水面冲了过去,“我还没找到夫人!你先自己缓缓!”
王子煦撑着地面坐起身来,满脑子都是刚刚看见的那些回忆。
那是他的回忆吗?
回忆中,烛洺赫明显比现在他的姐夫看上去年轻一些,脸上线条柔和,笑容满满,单灵灵倒是没什么变化。
只是,烛洺赫把师姐喊得什么?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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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之后,和王子煦差不多的时间,单灵灵也看见了十分陌生的回忆。
不过,她并没有看见扶桑树下的酒杯,笑盈盈的烛洺赫。
她看见自己在刑台之上。
单灵灵从几乎痛到裂开的头痛中努力睁开眼睛,去看自己的处境。
她双手被拉过头顶,悬挂了起来,她发现自己似乎离地面很远,下方,无数的人站在远方,仰头看着她。
黑压压的人群前,似乎立着一些桩子,上面插着几颗头颅。
看到那些头颅的一瞬间,单灵灵只觉得从身体深处涌上来一股让她即将崩溃的窒息感,那不是快要淹死她的水流,而是极致的痛苦。
悲伤、痛苦、疯狂。
一个头发深蓝色的男人,站在她下发不远处,脸上挂着轻蔑和得逞,抬头看着她。
那个男人招了招手,示意将刑台降下来,单灵灵只觉得自己离地面逐渐靠近,最终悬挂在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地方。
“单灵灵。”
男人走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脸,他逼得很近,浑身上下那股湿寒的气息让单灵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可知罪?”
单灵灵保持着沉默,她只是将目光投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木桩上,那上面插着一颗羊头。
“不说话?”
男人冷哼一声,一甩手,放开了她,然后他转过身去,对着刑台之下那黑压压的人群抬起双手。
“罪臣单灵灵。”
“腾蛇一族背叛本座,竟为火神祝融而战!”
“单灵灵作为一族族长,竟然在战场上与本座兵刃相向!幸得伏羲大人所助,本座幸不辱命,拿下罪臣!”
“你们说,水神的叛徒,应作何处置?!”
“剥离神魂,魂飞魄散!”
“剥离神魂,魂飞魄散!”
台下的人群情激昂,他们握着拳头,愤怒的对着刑台上的人喊着,男人得意一笑,踱着步子走回到单灵灵面前。
“听见了吗,我共工说了,你只有死路一条。”
他是共工?
单灵灵努力的抬起眼眸,看向眼前的人,依旧是一言不发,与此同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心中涌上了一股释然。
还有一种……像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陌生的念头从回忆的画面中,涌进了现在尚还在水里挣扎的单灵灵的心中。
还好,共工并没有追根问底。
他还不知道小九的身份……
也许是见到她的眼神太过于冰冷,共工十分不耐烦的冷哼一声,后退一步,对着单灵灵举起右手,然后猛地握拳。
小腹处传来了一阵剧痛。
单灵灵忍不住惨叫出声,她只觉得一股火热,从小腹的地方缓缓上升,最终攀向她的喉咙,单灵灵再也忍不住了,将它吐了出来。
一颗暗红色,缠绕着火光的圆球,浮在了半空中。
共工看见那颗圆球的一瞬间,显然是愣了愣,但是他并没有多想,只是一把握住了那圆球,然后猛地用力。
单灵灵只觉得一种让她几乎晕厥过去的空虚感,从心脏处袭遍全身。
那颗圆球,被共工捏碎了。
“行刑!”
单灵灵又一次被吊着拉向高空,她低头看去,震惊的发现自己的双腿开始缓缓的变成了蛇尾。
是的,带着艳红色鳞片的蛇尾。
可是,来不及多想,已经有刽子手走了上来,他们用一把奇怪的镊子,夹住了单灵灵蛇尾上的一块鳞片,用了极大的力气,将它从单灵灵的身上连根拔起。
剧痛就在那一刹那,刺进了单灵灵的大脑深处。
痛。
太痛了。
她的意识几乎被撕裂,仿佛整个身体都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狠狠地切开,那种疼痛比任何肉体上的创伤都要更为深刻,更为撕心裂肺。
双眼紧紧闭着,单灵灵牙关紧咬,几乎要咬出血来,疼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眼前一片黑暗,痛苦如浪潮一般,层层叠叠地冲击着她的神经,深深渗透到每一寸血肉中。
蛇鳞从她的身体上,被刽子手一点一点的撕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