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流逝,入夜到子时过半不过闭眼再睁眼罢了。
不需朱雀催促,赵就已经起来穿上鞋,随意洗漱两把后活动活动身体,这才推门走出去。
等在门外的朱雀看到他走出来,不免担心:“还没子时半,刚刚过两刻,要不然再回去躺会?”
“多睡神不佳,到子时就够了,我只是怕没能醒来,这才拜托你叫我。”赵就背倚栏杆,神情还有些许恍惚,说话有些许前后不搭。
“谢谢你了。”
朱雀倒是诧异不已,侧头盯着赵就的脸,好奇道:“你今天怎么了?为何跟我如此客气?”
“礼节嘛。咱毕竟也是书生……”
“噗呲。”朱雀捂嘴一笑。
她愈发好奇,干脆抱着赵就的手,挑眉问:“你算什么读书人?四书五经哪本你背得下来?到底怎么了?是不是……”
说着朱雀垫起脚尖,慢慢贴上去。赵就也没客气,双臂张圆环抱,在朱雀耳边轻轻解释:“我没什么事,就是这三四天睡得太久了,脑子恍恍惚惚、混混沌沌不清楚。”
“这样啊……”朱雀抬起头,看到他满脸懵逼、双目无神的模样,心里信了七七八八。
夜风浅浅拂过,送来透骨寒冷。赵就尚且肚里空空,不禁打了个寒颤,握握拳头,手指传来一阵酥酥麻麻。
“好了好了,还有事呢,我先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行。”
两人背对而行,赵就去船舱里找点吃的,而朱雀则转头往二楼船舱走去。
有侍从还没睡,看见赵就进来找东西吃,急忙端出剩菜剩饭热上。饭菜端上来,赵就也不在乎是不是剩饭剩菜,抓着筷子就是一顿刨,饿了大半天,哪里管得上质量,吃饱再说。
半刻钟不到,桌上饭菜被吃得一干二净。赵就边打着饱嗝,边接过侍从递来的热茶,小口小口解腻。
正享受呢,船舱外传来有节奏的叫卖声:“鱼!鱼喂!刚钓上来的、新鲜的大鱼喂。”
“哦?”赵就偏头寻找声音来源。
旁边站着的侍从急忙开口:“大人,小的这就去把渔夫赶走!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驾船买鱼,还敢到船边打扰大人雅兴,实在是……”
不等他话说完,赵就抬起手摆了摆,放下茶杯站起身往外面走。边走边笑,怀念般说道:“我也是江南人,正直八月,恰好是水美鱼肥之时,买两条尝尝鲜也不无不可。”
走到栏杆边,赵就左右环顾,好不容易看到渔夫。他连忙放声大喊:“渔夫、渔夫,你框里的鱼,新鲜否?”
渔船上的渔夫赶紧从鱼框里捞出一条拿在手上,边举高边回话:“大人,都是刚钓上来的,还活蹦乱跳着呢!”
赵就眯起眼睛看了几眼,其手上的鱼确实不小,远远看来有个把斤两,也确实活蹦乱跳,很是新鲜。
“我看到了渔夫!这样吧,你有多少鱼我全买咯,但是吧你得给我送上船!”
渔夫连忙点头,“得嘞,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小老头立马送上去。”
“快些快些!鱼死了就不好吃了!”赵就连声催促。见渔夫一副力不从心的模样,他连忙吩咐侍从下去帮忙搬。
“你也下去一起搬。动作要快!”
侍从点点头,卷起袖子裤腿,长出一口浊气,咬着牙往船下走去。
渔船上是两人,一前一后将侍从夹在中间,三人一步一吃力,慢慢往船舱挪。最后那人经过赵就身边时,脚下突生趔趄,差点没站稳,好在赵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小心些,快搬进去吧。”
那人点头哈腰,“谢大人宽宏大量,谢大人……”
“快去快去。”赵就摆摆手,随后背起双手,倚着栏杆观看。只不过他的左手紧紧抓着袖口,似乎隐藏着什么。
等三人将鱼搬进船舱,赵就相当大方,随手丢出去一腚银子,“不用找了,回去吧。”
“多谢大人赏!”两人捡起银子,千恩万谢的往船下走去。
侍从抬眸看了眼赵就,心里暗暗摇头叫苦,不过看到鱼已经搬完,他干脆默默低下头。也正是这一低头,让他错过了赵就与两个渔夫之间的眼神交流。
买鱼好像只是一件小事,两个渔夫来得快,走得也快,不用几息渔船就飘飘晃晃,消失不见。
直到看不到渔船踪影,赵就这才挥手吩咐道:“去蒸两条鱼上来尝尝,你们想吃的话,自己拿便是,无需跟我禀报。”
“是,大人。小的这就去办。”侍从领命往灶房走去。
赵就待在船边没动,多站了一会才悄摸摸瞥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再背着手迈步往自己房间走。
房间里昏暗一片,赵就没有点燃蜡烛的欲望,只是拿出火折子吹燃。借着火折子萤萤火光,从袖子里拿出一封画着六个圆圈的信。
沿着封口慢慢撕开,两张纸顺着信封滑出来。赵就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举着纸张凑近火光,仔细阅读。
两张纸上面写的字都不多,平均每张也就百字出头。但纸上信息很多,包括粗略的庐州已知情况,其余的,便是前路的信息。
粗略看了一遍,赵就眉头已经紧锁。轻微摇摇头,叹了口气后,他从空间里拿出早庐州地图和大齐疆域细图。
对着六指送来的信息,仔细标注出哪里危险、不能走;哪里稍稍安全、可以试试。
大半刻钟过后,赵就放下木炭,顺带用手帕擦擦手。明明规划出了几条路线,但是他依旧紧紧皱着眉头,连声叹气。
“怎么会查不到沧州和朔州的底细呢?”赵就咬咬牙,重新拿起桌上的两张纸看了一遍。
没什么变化,进京最关键的隘口:沧州和朔州半点信息都没说。
“六指怎么如此马虎!此两州不明不白,就算前面的路走得再顺利、再平稳又有什么用,不还是得功亏一篑嘛!”
低头看着疆域图,上面画出来的几条路线全都需要经过沧州或朔州。他垂下眉头,苦涩之感不由自主漫上心头。
“莫非……要二选一……”
“赌运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