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未明,屋内昏暗如缕,长廊处的灯烛燃尽,只剩丝丝白烟。
温颂从岁聿房中走出,两人房间相邻,但还是要走过一条长廊。
回到房间,迫不及待躺回柔软的床上补眠。
一晚上没睡,头又痛又沉,眼皮像是粘在一起,睁开都费劲。
床幔是放下的,她没察觉,扑到床上,闭着眼一阵摸索,被子没摸到,反而摸到一个坚硬的胸膛。
顿时惊醒,看向一旁。
沈明奕正幽幽的盯着她。
“你怎么过来了?”
温颂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屋门,确定是紧闭的状态这才松口气。
随后就是有些生气,如果被人看到,他的危险要比自己高的多!
温颂气他不看重自身的安危。
见她这副紧张的模样,沈明奕知道她担心自己,等了她一晚没睡的怨气也消散。
“你昨晚去哪里了?”
他问着,一双眼睛还来回扫视着她的全身。
沈明奕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他主要是想看看温颂有没有受伤,或者不妥。
温颂却想岔,升起不喜,越过他拽来被子盖上。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还能去哪里?不过是岁聿生病,在她房里待了一晚,又没去其他地方,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沈明奕被误解,同样不舒服,又听她去找了岁聿,还陪她一整晚,顿时那坛子醋又翻腾起来。
明明自己说过,让她离岁聿远些。
看着她的背影,沈明奕重话也不舍的说,气鼓鼓半天,才冒出一句,“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
因为没睡好,温颂头很疼,下意识回了句幼稚的话,“就不听你的话。”
沈明奕听后,心一哽,呼呼喘着粗气,半晌后,闷声下床离开。
温颂悄悄睁开眼,看到的是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关窗户的动作却是轻轻关上。
顿时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自己好像有点太过分了。
明明都是好心,却拌起嘴。
沈明奕翻出窗户,又翻过院墙,回到自己的住所。
这一路其实已经消气,他此刻只剩懊悔,为什么没有好好跟她说话。
岁聿醒来没有看到温颂,这一晚,是她睡的最踏实的一晚。
烧退下去,人也精神多了。
屋内很是安静,大胡子禀报道,“已查清发热原因,是因为主子喝的药量过重,身子一时受不住,这才从其他的地方发出来,往后还是要继续保持七日一次,才不伤身子。”
“还剩几服药?”
“四服。”
岁聿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心中有数,最近的变化,外人看不出来,可她自己能清晰的感觉到。
生理心理,她正在逐渐恢复正常。
岁聿笑出声,“不用多久,便可以恢复真身。”
大胡子同样难忍激动,双手抱拳,“恭喜主子!”
岁聿示意他小声,毕竟是在外面,没有准备好岁家的退路前,万万不能张扬。
旦王已经等不及。
眼前两块白花花的肥肉,他馋的早就口水直流,眼冒红光。
筹谋几十年的计划,眼看就要实施,他要想个名正言顺的办法,不留把柄的收回岁,坷两家的兵力。
岁家好说,家中无男丁,只有两个女子,他只要娶了最大的岁暮,只剩一个小丫头岁聿,岁家的兵力自然而然的会到他手里。
难的是坷家。
坷家骑兵是坷亲王最衷心的一支部下,坷夜怀又是他唯一的儿子。
自然不会轻而易举的归顺旦王,除非坷夜怀主动拱手相让。
旦王想到此便忍不住叹气。
难啊...难...
只能先从岁家下手。
旦王没想到的,本以为好实施的岁家,竟也是难啃的骨头。
对岁暮的示好,对方分毫不接,还以病弱成天躲在房中不出门。
就连小小年纪的岁聿,都装作听不懂,就是不上套。
急的旦王眉心的褶皱又加深许多,连带着迁怒到了边疆的亲儿子。
好不容易做了军营副将,却还是摁不住一个被剥职的沈世武!
旦王看着传过来的信息,撕碎,用力扔到地上,怒骂道,“废物!真是废物!”
紧接着把桌上的东西一扫而光。
闹出的动静,在场服侍的人吓的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柳青姿正好来到,看着盛怒中的人,嫌弃从心底一滑而过。
缓了缓表情,托着肚子走进屋中,胆怯的看着满屋狼藉。
旦王第一时间上前,扶过她,“你怎么过来了?”
柳青姿委屈巴巴的看着他,“臣妾来给皇上送降燥的清汤。”
旦王一心只有她的肚子,听后有些生气。
“你如今身子沉,肚里的龙子金贵,没事不要四处乱跑,安心给朕养胎,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
他这一生,分在女人身上的心思很少,几十年也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早早死亡的原配,另一个是柳青姿。
子嗣更是单薄,几十年也只有一个,偏偏他还是个不争气的,人到老年,好不容易盼来了第二个。
他几乎把所有精力和期待,放到了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现在对他最重要的事只有两件,一件是攻打上京,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皇位。
另一个就是柳青姿肚里的孩子。
他需要多多的子嗣。
皇位,几十年后也要坐在他的血脉身下。
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柳青姿脸色有瞬间的难看,不过遮掩的很好,低着头,眼圈一红,眼泪说落就落下来。
旦王瞬间拧紧眉头,担忧的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哭甚?”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岁暮?”
“呵~”
旦王冷嗤一声,眼中满是轻蔑。
他年轻时就没有喜欢这一说,如今这把年纪更是没有。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如此幼稚。
“这事不是你操心的,照顾好小皇子就好了。”
“臣妾不让你娶她~”
柳青姿握住他的手,轻轻晃动。
美人即使泪眼婆娑,那也是惹人心疼的。
旦王却冷眼看着,“朕再说一遍,你只需要照顾好小皇子。”
声音带着穿透力,柳青姿心一颤,最终只能悻悻离去。
可临离开前,还是不甘抛下一句话,“岁姑娘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皇上娶进宫也不怕她随时仙逝,晦气影响到我们小皇子。”
旦王脸色阴沉,没等发作,女人就离开。
看着离去的背影,旦王双眼骤亮,犹如被点醒。
是啊,岁暮要是死了,岁家只剩一个年幼的岁聿,那得到兵权,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即要除掉她,又能摆脱自己的嫌疑,还能因此获得岁家的感恩。
该怎么设计,这是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