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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玄幻魔法 > 大唐妖异录 > 第119章 深宫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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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一片漆黑,但借着日光,大约能看出些起居的痕迹。

地上的食物、碗筷,和不知何时遗留的便溺,混作一团,只是不见李旦的影子。

就在李隆基侧身转头,要看向另一边时,忽然扑面而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瞪视着他,吓得他大喊一声“佑之救我”,向后仰头一跌。若不是左右千牛卫揽住,便险些跌下台阶去。

“护驾!”杨思勖说罢,便奋不顾身地挡在了李隆基身前。

可不知是两人的大吼惊扰了李旦,还是李隆基的出现让李旦瞬间暴躁起来,那紧紧钉住的殿门瞬间被冲破,太上皇李旦飞了出来,瞬间便不知了去向。

李隆基回到寝宫之后便病倒了,连日连夜的高烧不退。宫里的太医署来了多位御医为李隆基问诊,十多副汤药下去,甚至连咒禁之术都用上了,仍然不见好转。自此朝课渐废,国家大事尽数交给了紫微令姚崇。

这一晚,李隆基又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裸衣散发冲出房间,口中一直喊着“佑之”,可杨思勖似乎并未听到。

很快,李隆基冷静下来,发觉出事情开始愈发不对劲起来。

平常紫宸殿中,宫女太监以及贴身千牛卫加起来足有百人,出得院中,五步一哨十步一岗。而今日此时,却没见到一人。

李隆基不禁怀疑自己还在梦中,抬头望了望,空中无月,似乎又确实是那个熟悉的大唐。

他慢慢走出院门,门口有两排侍卫,站在两侧一动不动,这才放心下来。

“杨将军哪里去了?”李隆基问道。

侍卫不答。

甚至都没有一个人转过身来,向他行礼。

若在往日,这可是“十恶”之一,应治大不敬之罪。

可今天,李隆基却一点发脾气的力气也没有,惴惴不安地又问了一遍:“杨将军哪里去了?”

那两排侍卫这才终于听明白了,缓缓转过身来。

他们浑身上下已然没有一点人类的特征,各自面庞之上,五官都凑不出一整副来。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李隆基,露出狰狞的笑容。

李隆基“啊——”的一声放足狂奔起来,没有方向,没有理智,更没有了帝王的尊严。他此刻就是一个逃兵,只不过这大明宫中,宫墙高深,想要逃出去,一时也颇不容易。他不是游侠,虽然也历经过不少风雨,身体孔武有力,但一阵疯跑下来,也早已力竭了。慢慢的,他开始惊讶于这个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巍巍宫殿,今日竟然没有一个人。

此时,他已来到宣政殿前。

刚刚还一片漆黑的天空,此刻竟然开始擦亮。若在以往,绛帻鸡人已经开始传呼报晓,左右中书、门下二省,及弘文、弘史二馆的官员们,已经开始待朝。五更五点,承天门楼敲鼓之后,望仙建福二门大开,监察御史领着百官,便开始浩浩汤汤进入朝堂了。

“陛下,早朝了。”

李隆基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一个胖嘟嘟的脸庞正对着他——这是宫闱丞,他的贴身太监。

只是不知,今日为何这偌大的广场,只有他一人。

李隆基强作镇定,问道:“百官何在?”

“百官已经在朝中了,陛下请快些吧。”

这大太监竟然在催促皇帝。

李隆基冷汗涔涔,哪敢怪罪,只好跟在大太监后面,缓缓登上宣政殿的阶梯。登基以来,他从未自己走过阶梯。今天此行,他更觉得这阶梯特别长,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殿上设黼、蹑席、熏炉、香案,一切准备好后,鸣鞭传警,早朝正式开始。

李隆基自升御座,百官跪不露脸,却更让他心惊胆寒。

“姚崇何在?”他开口问道。

没人回答。

“何在?”

还是没人回答。

李隆基无奈道:“众卿有何事由,面陈奏听。”

此话一出,立刻有官员出列跪奏:“今岁选叙大滥,县令非才。臣请新任县令殿外候旨,望圣人亲自出题考察。”

李隆基还没说好,便见一群县令进得殿来。他只好临机出了《安民策》一题,下发给众县令。

过了一会儿,便有人写就交卷了。

李隆基收上来一看,这些人竟然落笔一致,全写的是《安灵策》。翻开一览,尽是些“乾坤失序,帝王无范”、“冥梦幽幽,往生多舛”之类的怪话。

“放肆!你们这写的是什么!”

那些县令忽然纷纷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道:“今上无德,但请还位于太上皇!”

“今上无德,但请还位于太上皇!”

“今上无德,但请还位于太上皇!”

那些大臣们也纷纷站了起来,大喊着“今上无德,但请还位于太上皇!”

李隆基不小心往后栽倒,和那执扇的宫女倒在一起。

宫女用长得离奇的指甲,在李隆基面部划着,尖锐地笑道:“陛下,何时还位于你父李旦啊?”

李隆基暴喝一声:“满朝尽是妖孽!妖孽啊!”连滚带爬地出了殿去。

这一次,他不再回头,过含元殿,出丹凤门,对那大明禁苑,没有了半点留恋。

夜幕之下,他最后一次回头看向大明宫。他第一次觉得,那片豪华壮丽的宫殿群,是那样的鬼气森森。

自此之后,他便在长安过起了流浪的生活。

他把自己打扮成落魄游侠,整日混迹于乞儿堆中,靠赏金维生。有时,是某户大族的狗丢了,有时,是哪家小姐缺一个为她打架的护卫。李隆基后悔没带些珠宝出来,也不必过得如此落魄。

他也听说,长安城一切照旧,大唐王朝正常运转。

当今皇上仍是李隆基,太上皇仍是李旦,好像他的前半生是一场大梦,自己和那个皇宫毫无一点干系。

直到那天,一单百年难遇的大生意,让他看到了重回帝国王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