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汝听不真切,蹙眉,看向婆子:“你去看看。”
“是。”
婆子沉着脸,抬步过去。
“都吵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要是惊扰了小主子,你们该当何罪?主母等会要见贵客,你们又吵又闹成何体统?”
张贵家的推开那些人,不管不顾冲到婆子跟前跪下,脸上满是泪痕。
“老奴是卖了身契的,就该给府上当牛做马。可七公主和驸马闹僵后,便气不顺拿下面伺候的奴才开涮。”
“今儿要吃镶银芽,明儿要吃玲珑玉。灶屋的人忙得团团转,不敢怠慢,可公主如何也不满意,鸡蛋里头挑骨头。”
虞听晚是这时候到的,有点没听懂。
“镶银芽是什么?”
听着很好吃的样子。
檀绛刚要开口。
顾妩:“取三寸豆芽掐头去尾,以银针剖开中空,填入燕窝细丝与火腿茸……”
“那玲珑玉呢?”
檀绛又要说话。
顾妩:“取未孕母羊第十对肋排,以蜜渍三年的陈皮反复炙烤,削下焦脆表层研粉,再裹回新烤的嫩肉上。百头羊仅得一小碟。”
虞听晚:“好会吃。”
张贵家的:“这也没什么,主子吩咐,底下的人照吩咐办事就是了。”
“公主觉得不合胃口,老奴也该费心尽力想法子让她多吃几口。”
她说到这里,哽咽不止。
“可……可老奴的闺女本在七公主院子里奉茶,昨儿驸马过来求合时,只是多看她一眼。”
“天地良心,老奴那闺女本本分分,许了人,肚子里都有娃娃了。可七公主说她狐媚,直接将滚烫滚烫的茶水,往她头上浇。”
她的声音多了份颤音。
“那孩子是实心眼的,头皮被烫出血,脸上全是水泡,吭都不敢吭。”
“又动了胎气,孩子也……没了。”
“管家却说,那是我闺女的福气。让我不要不知好歹,把气往肚子里咽。”
可她女儿是做母亲的啊。
如何不痛心?
她……她是做母亲的啊。
“求主母护一条生路。”
姚汝是这时候过来的。
她没怎么打扮,身上也没什么首饰。
毕竟要带孩子,不方便。
她眸色沉沉。
“让将军夫人看笑话了。”
虞听晚脸上的笑意变得真实:“喊我名字就好,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
姚汝不明白怎么和她成一家了。
但虞听晚面上真诚,倒不让人反感。
姚汝没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规矩。
毕竟……她就没把二皇子府当过家。
“这件事我知道了,起来。”
“可你该清楚,我不会为了你和七公主撕破脸,对我来说没有好处,也没法给你公道。”
婆子面色发白。
姚汝正想说把母女两人的卖身契还给她们,再给一笔钱,离开上京,好好过日子。
虞听晚:“要不?我试试?”
姚汝:?
应扶砚请虞听晚过来把惹人嫌的七公主赶走。免得日日给姚汝不痛快。
虞听晚本来不答应的。
她才不掺合。
可应扶砚说难度很大。
虞听晚不屑,就想挑战一下。
她看向那厨娘,细声细气不疾不徐,如一股微风,足以安定人心。
“你虽是奴才,卖到了二皇子府,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对得起所有人,干干净净立足于天地之间。若尽心尽力伺候,本本分分完成你的差事,就挺直腰板做人,如何要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是什么?那是牲畜。”
虞听晚知道,越有头有脸的人家,规矩越多。
看着尊贵心慈,可手里有几个不沾血。
主子是天,下人就是地上的泥。天若要动怒,是可以将下面的奴才肆意践踏的。
虞听晚:“别人看低你不打紧,你若也看低自己,日子没有盼头,那才是致命的。”
话音刚落,就见身侧的檀绛身形微动足尖轻点,下一瞬从远处拐角提来个人,一把扔到地上。
那人被抓包,面上闪过慌乱。
檀绛拔剑抵在她脖颈:“哪来儿的!鬼鬼祟祟不像个好人。”
“放开我,我……我是七公主身边的人。”
这就有意思了。
虞听晚了然:“七公主让你监视二皇子妃啊。”
那人面色一白。
可哪里敢认。
“没……没有。”
“奴婢只是正巧路过。”
寻珠跳出来,气的叉腰:“胡说,七公主的院子离主院甚远,你如何路过!”
“都被抓包了,还敢撒谎!”
姚汝没什么反应。
她早就知道。
只是不在意,懒得去管。
虞听晚觉得滑稽。
又有些欣慰。
毕竟那人只能在外面鬼鬼祟祟。可见姚汝的院子不是谁都能摸进去的。
不愧是同类扣扣搜搜的应扶砚,看上的女人。
姚汝:“怪我这个做皇嫂的,没让她如意。”
“收买不了我院子里的人,只能做些恶心人的小把戏。”
虞听晚好奇:“什么把戏?”
姚汝蹙眉,不愿提。
寻珠继续跳出来,忍着恶心。
“将军夫人您不知道,她天天往我们院子门口扔鸟屎!”
这是污蔑。
那人嗓音拔高,很有底气:“奴婢没有!”
“不是你,还有谁!”
“那屎实在臭的不行,也不知你从哪里搞来的。”
虞听晚:……
鸟屎?
好像……青鸦这几日吃坏了肚子。
虞听晚没有心虚。
因为青鸦最近不是她养!
虞听晚:“檀绛,放开她。”
檀绛一松手,那婢女就撒腿跑了。
檀绛:?!
“属下去追。”
“追什么?”
虞听晚:“让她回去告状。”
虞听晚说完,对姚妆道。
“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这里有副方子,是专门看女人家毛病的,你要是信我,就吃吃看。”
来的路上,她念着登门不能空手。
这不。
顺便把药都抓来了。
虞听晚从檀绛手上接过来,往姚汝手里送。
“这……”
姚汝微愣。
没当回事儿。
看病讲究大夫望闻问切,不然如何对症下药?
虞听晚送药,实在莫名其妙。
但到底一片心意。
她总要收下,吃不吃的就另说了。
她刚要接过来。
虞听晚语气很随意。
“你这院子我挺喜欢的,就是觉得小了些。”
二皇子府的主母的院子,如何能小?
虞听晚张嘴就来:“我颇懂些风水。”
檀绛:……
她抬手一点:“那面墙不是很好。”
“隔壁的邻居总要走动,串个门的。”
虞听晚打算好人做到底:“我给你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