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部那奢华庞大、气势恢宏的金顶大帐之内,气氛异常紧张冰火两重天——
在右大将激昂澎湃、义愤填膺的慷慨陈词之下,整个大帐内都被一股强烈的战斗欲望所笼罩,要与陈蟜大军一决雌雄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仿佛要冲破这所大帐,直上云霄。
只见左贤王於单端坐在虎皮宝座之上,那张原本就威严冷峻的面庞此刻更是隐隐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怒色。他那双犹如猎鹰一般犀利的眼睛,带着丝丝寒意,上下不停地打量着站在下方自鸣得意的右大将。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愚蠢至极的家伙,竟然如此轻易地就破坏了他互通有无的大计!
本来,左大将已然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眼下最明智的做法应当是顺势而为,与陈蟜展开友好合作,通过互通有无的互市来实现双方的共赢。
然而,这右大将却仅仅为了满足自己那一己之私欲,全然不顾及整个部落的大局,肆意煽动众人情绪,挑起这场毫无必要的战火。实在是可恶至极!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死不足惜——
此时,面对着营帐之中越来越高昂的求战之声,左贤王於单不禁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奈。
尽管他深知以自己麾下目前这支实力相对孱弱的军队去与陈蟜大军拼死一搏绝非上策,但面对众多将领们群情激奋的局面,他也不敢公然违背他们的意愿。
毕竟,如果强行压制众人的战意,很可能会引发内部的矛盾和分裂,从而给部落带来更大的危机。
就在左贤王於单陷入两难境地之时,左大将在心中暗暗咒骂着右大将的同时,还小心谨慎地用眼角余光窥视几眼上方的左贤王於单,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嗯——就见那左贤王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脸色更是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般,黑沉沉的一片,让人望而生畏。
他双唇紧闭,一言不发,整个人宛如一座雕塑般杵在那里,沉默不语。
左大将敏锐地捕捉到了左贤王於单这般神态变化,心中瞬间明悟过来——原来大王还是不愿意轻易与陈蟜所率之军队开战呐!想来也是,毕竟战争一旦打响,胜负难料不说,还会给部落带来诸多损失和风险。
只是如今众将士皆群情激奋、求战心切,大王难免有些左右为难、犹豫不决罢了。
想到此处,他左大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只见他面向左贤王於单,再次朗声劝谏道:“大王,末将听闻此次陈蟜率军驻守雁门关,其所部兵马仅有区区一万余人而已。既然右大将及诸位将军皆是如此求战心切,何不让右大将及其他几位属战心切的几位将军,率领其本部众多兵马前去应战?若能一举击破雁门关之陈蟜部,不仅可为我军今秋南下打草谷扫除障碍、打通要道,更可为我军振奋人心,扬我大匈奴人之威!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说罢,他微微抬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左贤王於单。
此时,左贤王於单亦将视线移至左大将身上,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起来:这左大将看似一心为公,但恐怕其中也藏有自己的私心吧!然而仔细想想,他所言倒也不无道理。倘若右大将当真能够击败陈蟜部,那自己便可顺理成章地挥师南下,进入汉境大肆掠夺一番;可要是右大将不幸战败……嘿嘿,到那时,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打压一下右大将及其他求战势力,再同陈蟜谈判商讨互市不迟。毕竟,匈奴人慕强!对方的实力得到认可,才能更好了压制反对和平互市的声音。如此一来,不管结局怎样,对自己似乎都并无坏处。
于是左贤王於单站起身来,大声吩咐道:“右大将,本王命你率领本部兵马,明日起程,击破雁门关汉军陈蟜部。”
右大将听到命令,心中暗道:不好!他可是知道陈蟜部的战力,就凭他麾下的一万多兵马,怎么能取胜?他抬起头,眼巴巴的看向左贤王於单,就要开口推托——
然而,却见左贤王於单眼神凶狠的看着他,那表情——你要是敢不出兵,老子砍了你!
右大将心领神会,只好缓缓的低下头,连忙不情不愿地领命:“多谢大王信任,臣定当皆尽所能,击破陈蟜部!”那表情就和死了自家孩子一样难看——
然而,他却未曾察觉到左大将嘴角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待右大将退下准备出征事宜后,左大将悄悄来到左贤王身边低语:“大王,那右大将一向自视甚高,此次虽兵力占优,可那陈蟜据守雁门关要塞,颇有勇武和谋略,此去胜负难料。臣愿率一支轻骑暗中跟随,若是右大将得胜,臣便助他扩大战果;若他兵败,臣也好及时救援,不至于损兵折将太多。”
左贤王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还是你考虑周全,就依你所言行事。”
就在右大将整顿兵马,准备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向雁门关进发之时,左大将的营地里有一人拉着马,偷偷的溜出了营地——
雁门关,大帅府。
“报——启禀卫将军,今日一早,有一封书信被射入城中。信上说:匈奴左贤王麾下的右大将即将领军来犯。”说完,进来禀报的亲兵粮将手里的一封信及一只狼牙骨箭双手奉上。
陈蟜眉头挑了挑,心说:这匈奴人玩什么花招,来攻的同时竟然还派人提前通风报信——
他谨慎的戴上小羊羔皮的手套,看了一眼那支有明显匈奴人特征的狼牙箭,伸手接过那封信,仔细的看了起来。
内容不多,就是提醒他,左贤王部的右大将率领一万多兵马来犯。没有署名,是封匿名信。
陈蟜觉得宁了可信起有,不可信其无。于是吩咐道:“命李敢为主将、窦良为副将,率领三千兵马去平城,见匈奴大军过境不要立即出战,寻机截断其后路。”
“喏!”有亲兵领命而去。
随后,陈蟜命令萧胜为主将、萧庆为副将,率领三千兵马去马邑,相机而动。
并下令樊胜客严守城防的同时派出斥侯和探马,严密探查雁门关以北的一切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