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些情话隔着千山万水地传信,沈未苍都替信鸽和信纸委屈。
黑蛇重新昂扬起来,无声地吐着信子,看着柳儿和云儿。
“......”
两人诡异地在一条蛇身上看出了得意的情绪。
国师府。
檀渊正在书房执笔描绘一幅画,感应到了黑蛇的情绪,眼中幽暗了一瞬,又恢复如常。
那条黑蛇还是蛇蛋的时候就被他选中,几乎与他同岁。
寻常的蛇就算能活到二十多年也早就垂垂老矣,可这条黑蛇陪伴他自小修行,通了灵性,寿命也长了不少。
从某种程度上,黑蛇可以看做他的一个分身,双方可以互相感应对方的情绪。
而檀渊作为主人,自然能通过黑蛇获得更多的信息,有些时候,黑蛇的情绪就是檀渊的情绪。
刚才沈未苍身边发生的事,檀渊都有所感受。
有别的男人给苍苍寄了信,至于信的内容,他没有感应到,因为黑蛇的情绪太暴躁了,影响了他。
檀渊情绪淡然地放下了手中的笔,拂了拂衣袖,转身在椅子中坐下,有些失望地摇头,还是太过沉不住气。
这段时日黑蛇传递给他的东西少之又少。
更多时候他的心中都被蛇简单直白如同潮水般的情绪充满,黑蛇无力探知更多的东西,他也无心再去感应。
不过,本来把它留在苍苍身边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保护她,檀渊平日里也并不会肆意窥探她的生活。
自那日在茶馆初遇,他还不曾再见她一面,心中思念得紧。
加上严启昭那天跟自己说过的话,檀渊计划着寻个机会再和她见一面,顺便探查一番严启昭说的究竟是不是空穴来风。
******
谭雾宁被拒绝了无数次,心中郁闷。
她再怎么说也是平南侯府的大小姐,从小到大众星捧月娇生惯养。
碰壁这么多次,她也来了脾气,好几日不曾去找谢万衡。
本以为谢万衡会主动来找自己,没想到这人还真的一直不曾出现过。
谭雾宁靠在榻上,无声叹了口气。
她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前世那么爱她的谢万衡现在却对她如此冷漠。
前世的这时候,分明她出门十次,有八次能遇上谢万衡。
她甚至能回忆起那人笨拙地装成和自己偶遇的样子,面上故作镇定地朝她递来一些小东西。
想到这里,谭雾宁的心中突然又充满了动力。
谢万衡能那样默默无闻地爱自己一生无怨无悔,她不过是被拒绝几次,怎么就接受不了了呢?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前世她辜负了他,今生两人想要相守,就注定要还了这些因果。
她从榻上起身,谢万衡这人,一旦动心就是一辈子,既然能确定他最后爱的是自己,过程艰难一些有什么可怕的。
送香囊他不喜欢,送剑穗他也不感兴趣,那她就去送点心,送衣服。
一天打动不了就一个月,一个月打动不了就一年,总有一日她会让这个人再次爱上自己的。
给她打扇的春风被她骤然起身的动作吓了一跳:“小姐?”
“去厨房,我要让厨娘教我做点心。”
夏风也脚步匆匆地跟在后面:
“小姐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做点心了,想吃什么吩咐他们去做就好了,何必亲自动手。”
谭雾宁兴冲冲地道:“我要去送给谢万衡的,自然是亲手做的才好。”
听她又提起谢万衡,两个侍女有些无奈地对视一眼,春风忍不住劝解道:
“小姐,那谢万衡对您态度如此恶劣,您何必对他如此容忍。”
谭雾宁幽幽道:“你不懂。”
春风不知道前世发生的事,又怎么会懂她心里的感情。
“奴婢是有些不懂,”春风叹了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小姐以前分明喜欢的是温柔有才情的男子,怎么现在......”
现在像中了蛊一般全身心扑在那个冷面阎王身上。
说着,她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小姐该不会真是被谢万衡下了蛊吧?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仔细看着谭雾宁的脸,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听见了春风的话,谭雾宁不由得愣了一下。
前世她的确是喜欢温柔谦逊的男子,严启昭或许正是拿捏了这一点,才轻而易举骗了她的感情,又骗了她的命。
可笑她前世生前是个糊涂人,死后也是糊涂鬼。
如果不是变成鬼魂以后亲眼所见,恐怕她死也不会信严启昭竟然从始至终对自己都没有半点真心。
哦,当然,前世她的确到死也不知道严启昭的真面目。
谭雾宁走进厨房,自嘲一笑,像是在对春风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有时候不是脱口而出的甜言蜜语温柔情话就是爱,真正的爱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能宣之于口的。”
就像谢万衡对她。
春风有些没听懂:“可是小姐,如果连说都不曾说出口,又怎么能是真的爱呢?”
谭雾宁没有理会她,专心致志地学着做点心。
春风和夏风无奈,只好帮她一起,可谭雾宁却坚持要自己亲自动手,不让任何人帮忙,两人只好又退去一边。
谭雾宁忙活了半天,总算做好了一盒看起来还像样的点心,她提着点心又来到谢万衡的院子外,敲了很久的门才有人开。
“谭小姐,我们家二少爷已经回京城了,您日后不必再来送东西了。”
谭雾宁手上一轻,食盒差点掉落,她下意识紧紧抓住:“什么?他走了?为什么没有跟我说过?”
守门的侍从表情有些奇怪,却没有多说什么:
“本来大夫人就只罚二少爷在这里思过三个月,时间一到,他自然就要回去了。”
兰氏厌恶谢万衡这个庶子,借着谢家大少爷中毒一事大做文章,恨不能将谢万衡逐出将军府。
她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只过了三个月就让谢万衡回府?
谭雾宁转身回了院子,立刻便开始收拾东西:“回府,我要找爹爹说一件事。”
谢万衡回了京城,她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他现在还没有建功立业,在谢府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她要去帮他。
原本要到明年平南侯才会奉旨回京,这次谭雾宁不打算再回京城,也不想再遇见严启昭。
京城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了。
可现在谢万衡回去了,哪怕心里再害怕,她也要去陪着他。
谢万衡策马到了京城外,与一辆马车擦肩而过,他勒住马回身去看,眯了眯眼。
那不是檀渊的马车吗,这是要去哪?
檀渊出行一般都有两队羽林卫护送,阵势大得很,今日倒是少见,只一个侍卫驾着车。
谢万衡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与檀渊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交情。
檀渊和严启昭是一条路上的,严启昭的母后是谢铮的亲妹妹,可他却与兰氏和她生的那一双儿子并不亲近。
似乎对这个燕国嫁过来的将军夫人,他们并不怎么看得上。
不是仇人,也不亲近,谢万衡便不曾过多关注严启昭和檀渊。
马车里,沈未苍抬着手让檀渊看,见他只是眉头紧皱,半天不曾说话,有些好奇地道:“檀渊,你看出什么来了,倒是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