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魁星楼能有多干净?”
杜言秋冷哼,“那柳老头就不是个干净的,还想让那地方有多亮堂?”
“是,后来我知道柳老头与贺永等人有勾结。”沈崇安冷笑,“镖局的手伸的真够长!把如意云的事算到他们头上也不冤。”
“照你这么想,是于贵跟随伍文轩到魁星堂时,听到贺永与柳老头的谈话,得知如意云被盗,然后动了歪念。于贵假知如意云下落,敲诈的是贺永,结果被贺永利用楚璟的那处院子要了命?”
“贺永应是从邱大山那里得知如意云,他被敲诈也是因为邱大山的关系,与楚璟能有何干?想来是贺永奉邱大山之命先安排于贵进醉心楼寻欢,令其尝到点甜头,又哄骗于贵打扮得体些去见他的主子,才有于贵在成衣坊抢夺衣衫的事,据我所知,于贵抢衣衫时说过日后加倍奉还衣钱之类的话,但无人相信,只当他为得衣衫大放厥词。”
这是沈崇安的推测。
杜言秋也认同是贺永出面与于贵接头,而让于贵开始尝甜头的助力,便是他搞了一出假模假样去县学找人约见邓知县的把戏,以为如此便吓到对方。
于贵应是打算骗取一笔好处远走高飞,不料对方心狠手辣,暗地里从于家找不到如意云下落后,便拿命逼迫于贵。意识到大祸临头的于贵再改口说自己其实并不知情,必然更加激怒对方,被结果掉性命。
之前,杜言秋就与姜落落推想于贵或许真不知如意云下落,否则怎能宁死不吭?但没想到,一直以为落到哪个暗处的如意云其实就在沈崇安手中。
不过,杜言秋可不认为此事与楚璟无关。
“沈崇安,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一鸣山庄?魁星楼属于一鸣山庄打理,那柳老头原本是楚南山的家仆;楚璟又是一鸣山庄少主,楚南山的孙子;假冒冯青尧的侯刚劫持楚玥时,楚南山就在当场;而楚南山又是在钟寮场案之后,携万贯家产于上杭落足,弃商从文,办起书院,又借魁星楼的香火名气,供出众多走向仕途的学子!”
“在一鸣山庄犯案的冯青尧是假的!”沈崇安听闻这个确切的答案不禁激动,“我就知道让姜姑娘去冯家定能发现端倪,我就知道青尧挟持楚玥一事有问题!可是我又亲眼看到青尧的尸体,实在想不明白……原来那个在山庄现身的是个假的!……一鸣山庄当真有问题?”
“你觉得呢?”杜言秋反问。
不论严老夫人,还是张州珉,又或者是沈崇安,都没有怀疑到楚南山。
可他就是感觉此人“假”。
就拿那魁星堂来说,整个神神叨叨的抽签求运出来,便左右了许多学子的前程,这本身就有很大问题!
“我从未发觉楚南山与胡应和他们有来往。”沈崇安道,“反倒是楚南山会出面帮助一些百姓向官府求个公道。听胡应和不止一次骂楚南山老匹夫,若非一鸣书院名气太大,居汀州文人之首,他早设法收拾楚南山。”
说起此话,沈崇安脸上甚至显出几分敬佩,“不瞒杜大人,我原本想着,待我拿到足够有分量的东西便去找楚南山做主。不论胡应和他们买通多少朝廷官员,一鸣书院也为朝廷培养出不少人才,可谓门生遍天下!只要聚起这些力量,也有足够的说话底气!至于楚璟……好竹出歹笋,我从未将此事怪到他祖父头上。”
“究竟如何,拭目以待吧。”
杜言秋不想再与沈崇安谈论楚南山,“如意云现藏何处?”
“我已把它埋在青尧的墓碑下。”
……
离开大牢前,姜落落又与杜言秋一同去看了眼怪人阿难。
此人仍然装作中药后忘记不少事,装疯卖傻。
在他的隔壁牢房,关押的就是刚被抓来的刘通。
一见杜言秋,刘通便开始叫屈。
杜言秋冷冷地道,“省省吧,我们已经拿到你叔父刘溪的遗书,指明就是死于你这侄儿之手!”
“叔父的遗书?叔父留有遗书?”刘通不太相信,仔细审视杜言秋,“杜大人莫要诓我。”
他们当年早把该查的地方都搜了个遍,若有遗书还能留到今日才被发现?
他露出的马脚也就是牌位下的那个小纸人。可只要他不承认纸人是他放的,谁能奈他何?
“杜某向来讲证据,说有便是有。那遗书还是姜姑娘在你家搜查时发现。遗书中不仅说你们要了他的命,还说我兄长杨鸿并未杀人,他也是被人杀害,而并非畏罪投江!刘溪便是因知这内情而遭杀身之祸。刘通,看来你也与当年的命案有关!即便并非主凶,也是替人包庇。此时我站在你面前,有什么话趁早说,不要等着见了棺材再掉泪!”
杜言秋一身冷寒,如修罗判官似得站在火把光照中,将那仅有的一点温度都驱散殆尽。
刘通浑身不禁抖了抖,看向姜落落。
姜落落想笑,却有些笑不出来,只能面无表情道,“那遗书就藏在刘溪住过的屋子里,要怪也只能怪刘掌柜没有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
“刘通,我再给你半日时间,等我忙完回来,看你如何交代!”
杜言秋转身出了牢门。
一直出了大牢,姜落落的情绪还是低落。
“落落,我们去冰梅铺子?”杜言秋试探询问。
此时,姜落落早没了初听姜盈盈尸身下落时的急切。
她还是想去看姐姐,但在这份心思中又多了几分惧意。
可她是仵作,那又是她的至亲,无论如何都要去见的。
姜落落解下腰间葫芦,喝了几口凉茶,定了定神,“言秋,你先去吧。我回趟凶肆。”
杜言秋点点头,“好。我的马在衙门,你骑去。”
“嗯,我会很快找你。”
姜落落收起葫芦,便先走了。
“阿赫,你跟上她。”杜言秋交代。
他还是不放心姜落落独行。
姜落落一口气骑马奔至凶肆。
凶肆的门竟是锁的。
她知道小伙计为了她舅公刘平的事回了家。
那老戈是又去谁家忙着办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