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你师兄和你的死讯传来,你师父伤心难捱,只说要闭关,这也是正常,没想到这一闭关就是半月,我们那时还在斗气,直到一天半夜,无了和尚上门来寻我,我还以为是他带来了你的消息,结果是他抱着你师父来了这里。”
芩婆缓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当时你师父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要不是无了大师梵术高超,如今你师父还不知道命在何处。”
“师娘,徒儿的命也是无了所救,”李莲花皱眉深思,伸手拉住芩婆的手,不住安慰,“师父之前可有仇家?”
芩婆皱眉深思了半晌,方才摇头,“你师父和我隐居在此处,除了后来收了你和单孤刀两个徒弟外,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
李莲花摇头不语,心中暗暗思量,眉头也越皱越紧。
“相夷,先不要想着报仇了,如今你的身体才更加重要,这碧茶要如何才能化解?”芩婆问出这个问题,突然一阵愣怔,似下定了决心,“相夷,师娘知道一个法子,这法子能将你身上的毒完全解了,到时候你就可以……”
“师娘!”李莲花目眦欲裂,眼泪如开闸般不住泄下,只咬着牙狠声说,“师娘勿起此念,也不要听那小子胡说,这碧茶如今与我共存共生,只要孩儿还能保住三分内力,这碧茶也不算什么!”
“傻孩子,你就不要再瞒着师娘了,刚才为你把脉,师娘已然知道,你气海破碎,要维持着三分内力不知要花费多少心力,这碧茶狡猾无比,昨日你就到了云隐山了,可是你今天才来,无非是去那寒潭……”
芩婆说着话,伸手将脸上泪水抹去,“师娘要这内力一点儿用也没有,现在你师父还躺在床上,我只要照顾好他,这里又有机关,这一身的内力给了你也是应当。”
说着话,芩婆手势已起,贴在李莲花肩膀上。
“师娘!”李莲花大喝一声,回身反震,翻身躲开,“徒儿已经害了师父了,如今怎么还能害了师娘,这碧茶要是过给师娘……”
李莲花回手握住芩婆的手,哽咽了半晌,这才将话说完,“这一命换一命的法子,徒儿不愿!”
“相夷,”芩婆悲愤中喊出徒弟的名字,将李莲花一把搂在怀中,“我可怜的相夷,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毒,他,他们好狠的心。”
“师娘,这也是孩儿过于招摇的缘故。”李莲花伸手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又从怀中掏出手帕替芩婆擦掉眼泪,扯出一个笑来,“孩儿如今真的没事了。”
“你不要骗师娘了,”芩婆放开李莲花,伸手接过那手帕,自去拭掉脸上的泪水,“如今才是初秋,你就要这狐皮御寒,还说碧茶无碍,真是当师娘老了,什么都不知道嘛,这碧茶可是天下有名的寒毒……”
李莲花摸了摸鼻尖,伸手想要去解这披风的绑带,可不知道方多病是怎么绑的,一时间倒是解不开了,脸上还满是泪痕,可心中实在想笑,只勾了勾嘴角,憋着这阵笑意,“师娘,我真的没什么关系了,这只是那小子过于担心了,今朝我就说不披这披风,爬上山来,还走的一身是汗。”
说着话,只拉着芩婆的手去摸他额头,“你看,是不是?这热得我都出汗了。”
“相夷,不是师娘说你,你好歹也到了而立之年了,怎么连个好赖人都分不出来?这少年明显就是关心则乱,你怎么这样不懂人情。”芩婆皱起眉头,心中思量,“云隐山的功夫,也可以教给他些,他这武功确实有些不太够用。”
李莲花笑的有些尴尬,心中暗想,还好方多病没听话,没有跟进来,要不然听见这话不知会不会伤心?不过,这小子没跟进来,倒是又摸去了哪里?
想着,不由得向外看了一眼,门口并没有方多病的身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相夷?”芩婆见徒弟走神,不由开口去叫他的名字,此时面上泪痕已消,心绪也慢慢平稳下来,想起如今还是要让小徒弟去见见他师父才行,“咱们去看你师父。”
李莲花有些犹疑,心中思念师父日久,想到这方多病也是云隐山一脉,只是这关系如今不能告诉师娘,要让师娘知道师兄是始乱终弃之人,未免又要伤心。
如今要好好想个理由,让方多病也进来看看师父,这也算是替师兄见了师父一面。
芩婆见小徒弟面带犹疑,只站在当场,微微皱起眉头,一时不解,开口询问,“怎么?”
“没什么。”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一个绝妙的借口,“师娘,我这朋友,家中珍宝无数,尤其是珍贵药材,更是天下难寻,我想让他也见见师父,要是有什么灵药,能将师父唤醒,那是再好不过了。”
“李相夷!”芩婆瞪起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我和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交朋友要交心,你怎么能惦记别人家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才和人交朋友!”
“师娘……”李莲花立刻跪在当场,这理由看来是没找好,“徒弟并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才和他交朋友的,是这一路走来,他实在是帮了徒弟不少的忙,还有当年要不是有他,徒弟就死在东海了……”
话一出口,李莲花心说要遭,这小宝哥的事情,怎么被他脱口而出了,只好偷眼去看师娘神色,果然师娘脸色变了又变。
“你这十年都是靠什么谋生的?难道是靠行骗过活吗?”芩婆脸色大变,指了指门口,“他才多大?十年前他还是个小娃娃,怎么去东海边上救你?”
李莲花心中紧张,生怕这事情被方多病听见,只好不住去看门口,见这人没有进来,才小声开口,“徒弟这十年来都是靠行医谋生,至于刚才徒弟说的话,一时和师娘解释不清,这中间有些玄妙之事,徒弟到现在还没弄清楚。”
芩婆低头看着跪在当地的小徒弟,缓了缓神色,这才开口,“你先起来,慢慢和师娘说清楚。”
不再犹豫,李莲花站起身形,先走到门口,去看方多病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在做什么,只见方多病站在院中,不停打量着这院中的机关,还时不时的去门口摸摸门上的按钮,口中念念有词,心里松了一口气,回身将厅堂的大门关严,走到芩婆面前,惨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