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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万两跟一百二十多万两相比,甚至两百多万两相比,就是九牛一毛!

“你们现在知道了吧,人家不是没有钱,人家是不舍得把钱用在他儿子身上。”

“那可是他的儿子啊,怎么能这么残忍。”

“有些人,别看是个人,可这骨子里头啊,其实都是自私自利的,谁都不如自己重要,看钱看的比什么都重。你们说,若是他这次造反成功了,坐上了那个位置,他还愁没儿子吗?全天下的女人都愿意给他生儿子,不多这一个,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说的有道理,儿子不止一个,那把椅子,全天下可就只有一张啊!”

闲聊的几个人说的话,像是一支支利箭一样,刺破谢余之不堪一击的小心脏。

说一千道一万,沈清云说破了嘴皮子,都不如站在这儿听这一场闲聊天,谢余之听进去的更多。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既然恨你了,那大概率,这辈子是不会再爱你了。”

谢余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他脚步踉跄,像是喝多了一样。

谢正渊嫌弃他,厌恶他,恨他,不会改观的,这辈子都不会改观了。

只要他不是谢正渊的孩子,这辈子都不会被谢正渊接纳,他会一如既往地厌恶自己,嫌弃自己,之前几年如父子般亲昵的时光,也不过是建立在他们有血缘的基础上。

没有血缘,一切感情都将不存在。

谢余之最后一点子幻想被戳灭了,他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有人一直跟在身后,确保谢余之没有性命之忧!

沈清云还在家中拭泪感怀,莫仁听得烦躁。

“既然他心中只有那个反贼,就让他跟着一块去算了,要死是他自己找的,怪不得别人,全当我没有这个孩子!”莫仁生气地说道。

沈清云听了这话不高兴了,“什么叫全当你没有这个孩子?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你管过他什么?你尽过当爹的责任吗?”

“我是没尽过那又怎样,他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莫仁跟沈清云吵上了,“你们这群人就是矫情,那么有钱,还这么拧巴,要我是你们,一个人过得不知道有多潇洒自在!”

沈清云不跟莫仁争了,听了他的话之后,怒不可遏,面目狰狞,“你只图自己潇洒自在,趋利避害。你根本不会管别人的死活,当时的我是一样,现在余之也是一样。我真的是瞎了眼,怎么看上了你这种烂人。”

莫仁嗤笑:“后悔也来不及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这辈子挣也挣不脱,该孝顺我,他一样也少不了。”

“莫仁,你真够卑鄙、无耻。”

“清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莫仁一副有心得的样子:“没办法,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你也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

他无视沈清云的咬牙切齿,哈哈大笑吊儿郎当地走了。

沈清云望着莫仁离去的背影,追悔莫及。

刚把余之带出一个火坑,又把他带入另外一个火坑里。

这个莫仁,不是个善茬啊!

有他在,余之这辈子,一样会被毁了。

而她,也不能一辈子陪着他,不然,再走之前,将余之身边的障碍扫清,他虽然孤单一个人,却不用背着债过一辈子!

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

莫仁得意洋洋。

谢正渊已经被抓了,他的任务也差不多完成了,而且谢余之已经知道自己是他的生父,这辈子莫仁知道,自己有兜底的了。

谢余之不能不养他的!

像是拿捏了一张长期饭票一样,莫仁很是高兴,虽然不能出府,但是他从不亏待自己,在府中厨房里蹿来蹿去,只要好吃的,必定送到自己的嘴巴里。

厨房里的家丁管都管不住!

“莫大人,您真的不能偷偷摸摸地进厨房了,昨儿个您吃掉了一只鸡,前天您吃掉了一只烧鹅,还顺走了厨房里的一瓶花雕,厨房里的这些菜都是有规定的啊,您悄悄地顺走了,奴才们一时半会拿什么东西填补上去啊!”

莫仁浑不在意,趁着厨子不备,又捞起了一块肘子,到手就送到嘴里,咬了一口,厨子拦都拦不住。

“你这是……哎……”

“不够你就再搞个其他的菜呗,我就爱吃两口,喝两口,咋的,王大人都没管着我吃吃喝喝,你还管我?”

厨子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摇手:“不敢不敢,奴才哪里敢管您啊!”

“算你识相。”莫仁又咬了一口酱油肘子,“收集谢正渊谋反的罪证里头,其中也有我的功劳,等王兴民把论功请赏的折子写上去,朝廷不会少我的赏赐的!不说多,总该赏我个小官当当吧。”

厨子点头哈腰:“那小的就先恭喜莫大人了,以后要是当了官,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小的啊!”

“好说好说,以后有什么好吃的,给我留一点,我就一定会记得你的!”

厨子连连称好,开始巴结起莫仁。

要是有什么肉菜,厨子一定会偷偷地给莫仁留一份,放在橱柜里头,等其他人把饭菜端走,厨子这才又偷偷地将酒菜端出来,亲自端去给莫仁。

有时候还跟着他一块喝两杯,讨好的话恭维的话,让莫仁喜笑颜开,没两日就以兄弟相称。

莫仁得意忘形,在官府里头几乎已经到了横着走的地步。

王兴民等人日夜忙于善后,也根本没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就这么过去了。

可事情的发展,却到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无法搪塞过去的地步了。

莫仁死了。

王兴民赶到莫仁住处的时候,厨子都吓尿了。

“不是奴才,不是奴才下的毒,不是我啊!”厨子吓得屁滚尿流,想要表明清白说话都语无伦次。

莫仁就倒在桌子下头,七窍流血,眼睛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桌子上的饭菜大夫正在勘验,银针一戳下去,再拿起来,针头就是黑的。

“是毒,酒里,菜里,都下了毒。”大夫说。

王兴民目光锐利地看向厨子。

厨子又是哭又是叫,两股战战,身下湿漉漉的,胆子跟耗子一样大的人,没有这么胆子。

而且,酒菜是他端来的,自己在饭菜里下毒,不是有病嘛!

“你为什么要端饭菜给他?”王兴民该问的还是要问:“不是说好了,除了我与其他几位大人在小饭厅吃饭外,其他的人一律到大饭厅吃饭吗?他怎么还被区别对待了?”

厨子后悔莫及:“都怪小的鬼迷心窍,想要巴结莫大人,以后好跟着莫大人,小的这才,这才特意给他送饭菜,就想着让莫大人记着点小的好啊,以后发达了可千万别忘记小的。”

其他有权有势的人,他是巴结不上了,但是他能巴结以后有权有势的啊。

“莫大人?”王兴民听到这个称呼,皱眉:“他什么时候成了莫大人了?”

“他说,朝廷肯定会论功行赏,皇上肯定会给他一个官做做。”

“呵呵。”王兴民讪讪地笑了笑:“他倒是先给自己安好了身份。”

死了人,自然要找出凶手,王兴民刚要循着饭菜的这一条线索查下去,“你这饭菜,其他的人吃了都没有问题,就他吃了有问题,你这饭菜是放在哪里的?”

“放在厨房里的一个小柜子里头,每炒好一个菜,我就扒拉出来一点,特别是肉菜,等到菜炒好了,其他下人端出去,我就偷偷地把橱柜里头的饭菜也端过来。”

“你在放进去,端出来之前,有人动过小柜子没有?”王兴民问他。

厨子想了想:“小的一直在炒菜,偶尔回头看看,回头看的时候,是没人碰过的……”

“但是你没回头的时候,你自己也没办法确定,是不是?”

“嗯,那个柜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又没有锁,谁都能动。”

“那你端菜来这里的途中,有人经手过饭菜没有?”

“没有没有。”厨子连连摇头,“就小的一个人端着,没人动过。”

那嫌疑人就是进出过厨房的这些人了。

那嫌疑人可就多了,光是厨子就有五六个,还有洗菜的切菜的洗碗的端菜的,最少二十多个。

在这段时间里,真正的凶手可能早就已经将证据给销毁了。

而且,除了厨房里的那些人,还有两个人最有嫌疑。

“来人啊,将厨房里的那些人全部都叫过来,我要问话。”

厨房的人叫过来之后,王兴民问了几句话,就让这群人先走。

苏毅觉得不妥:“大人,要不要一个个单独问问。这样就不容易串供。”

“不用问了,下毒的人不在里头。”

“大人知道凶手是谁了?”

王兴民点点头:“八九不离十吧。走吧,我们去问问看。”

谢余之平平安安地回来了,沈清云激动万分。

虽然他不说话,沉默冰冷,沈清云还是絮絮叨叨,“余之,你长大了,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娘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你的。

天冷了,要记得加衣服,天热了,大中午的时候别出去,千万别热着自己了。

娘给你留了一箱子首饰,你变卖后,买个小一点的宅子,再去找一份轻快一点的营生,好好过日子,等再过几年,你就娶个媳妇,再生个胖娃娃,夫妻两个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这前十多年的开心不开心,统统忘干净,做个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挺好的!”

沈清云的絮叨,换来的依然是谢余之的沉默。

“娘知道你现在听不进去,娘是真心为了你好。你放心,娘会让你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活着,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娘给你的东西,就是你一个人的。”

沈清云从床底下搬出一个木盒子,打开后,里头是这些年她珍藏的一些金银首饰,珠宝玉石,变卖之后,能让谢余之安安稳稳地度过下半辈子了。

“余之,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可娘也不能害你。娘让你不干不净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娘错了。但是娘会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未来。余之啊,回头看看娘啊!”

谢余之连肩膀都没有动一下,更别提回头了。

沈清云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谢余之的回头,她也不再坚持。

“那娘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娘走了。”

沈清云一步三回头,总想着回头时,能看到儿子回头,可她直到走出房门,关上房门,依然没有看到谢余之回头。

沈清云恋恋不舍地关上房门,此生最对不起的人,再也看不到了。

她回头,看到了王兴民和苏毅站在面前。

沈清云苦笑:“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我还说去找你的。我跟余之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王兴民和苏毅走到门外,沈清云说什么,他们就听到了什么。

“王大人真的好厉害,怪不得裴珩那么欣赏你,这么大的功劳都拱手给你,有朝一日,王大人必定青云直上!”

“上不上没关系,只要我当官一日,就要为民做主。”王兴民说:“莫仁好吃懒做,贪图富贵,阴险奸诈,能算计你,自然也能算计你的儿子。而身为母亲的你,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亲骨肉遭人算计。”

“王大人说的极对。他没有做过大奸大恶的事情,律法制裁不了他,可让他活着,只会成为我儿的累赘,那就只好我自己动手了,让他消失,这样我儿就不用再面对这样一个恶心的臭虫了。”

沈清云绝望地闭上双眼,任凭泪水划过脸颊。

“王妃,你糊涂啊。你大义灭亲亲自揭发谢正渊私藏龙袍的罪行,你是有功之臣,皇上赏罚分明,你罪不至死的。你还可以看着余那孩子娶妻生子,含饴弄孙,承欢膝下。可你现在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弄得这么糟糕呢。”王兴民叹气道。

“我让余之不干不净的来到了这个世上,我没有一日不做噩梦。担心事情暴露会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我整日里提心吊胆,可可当事情真的暴露了,我却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当世子有什么好的,当王妃有什么好的,过得不开心不如意,不如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我只求王大人,看在我沈家对大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暗中护着点我儿。”

“王妃请放心。”

“那我可以安心去死了。”沈清云如释重负,“这么多年的枷锁背在身上,真的好累呀。”

王兴民还在劝,“王妃,话不是这么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在,余之也,也……王妃……王妃……”

沈清云吐出两口鲜血,仰头往后栽去。

苏毅动作极快,绕到沈清云的身后,将她慢慢地放在地上。

沈清云倒在雪地里,她吐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雪,夺目的红,看得瘆人。

“快快快,大夫,快去请大夫!”王兴民喊道。

沈清云摇头,“不,不用了,我吃的是剧毒的药无,无解的!跟,跟莫仁一样,七窍流血,华佗难医!”

“你这又是何必呢。”王兴民叹息:“如今余之,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你那么放心不下他,他以后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有这种爹,不如没有。”沈清云咳咳两声,目光看向紧闭的房门,眼里都是泪。

她的口眼耳鼻不停地往外流血,她只得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却依然固执地朝着房门的方向,手抬起来,也朝同一个方向伸去。

那里头,有她到死都放不下的人。

“余,余之啊……娘,娘……”

手无力地垂下,搭在了雪地里,头无力地偏向一旁,看着的,还是房门的方向。

“娘,娘,娘啊!”

屋门突然被大力地推开,谢余之冲了出去,脚下一滑,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来,浑身是雪,他几乎是爬到沈清云的身边。

“娘,娘,娘啊,儿子错了,儿子错了,你回来啊,儿子只要你,儿子只要你啊!”谢余之抱着沈清云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儿子错了,你回来,儿子听话,你回来啊!”

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沈清云听不到了,更回不来了。

“娘啊,你回来啊,你回来啊,儿子知道错了。娘啊……”

谢余之抱着沈清云的尸体,坐在雪地里,悲怆地哭着。

王兴民说任何话都是苍白的,只得离开:“就差一点点,王妃若是知道谢余之原谅了她,也该瞑目了。”

“大人,您不必自责。”苏毅说道:“从王妃出来,谢余之就一直站在门后,他应该听到了王妃说的那些话。”

“他就在门后?”

“是的,从王妃与我们说话,他就站在门后。”

王兴民突然笑了,“原来如此。看来真的只有死亡,才能让人忘记仇恨。亲爹亲娘也不例外。”

过了两日,王兴民才意识到,他说的这句话又不对。

谢余之要去安葬沈清云,王兴民就提了一嘴,“那莫仁的尸体……”

“我又不认识他!”谢余之一脸的厌恶:“什么不相干的人,与我何干!”

“可……”

王兴民还要说什么,谢余之已经走远了。

到后来,谢余之将沈清云的尸体埋了,莫仁的尸体他问都没问一句,就像是没这个人一样。

看来,死亡也不能让仇恨一定消亡!

王兴民还想找他聊一聊,劝劝他,毕竟是他亲爹,可王兴民左等右等没等到,再去看他屋子,东西也都带走了,就此消失了。

“他娘给他留了那么多值钱的首饰,这辈子也衣食无忧了,但愿他能走上正途,不会因为这事歪曲他的心智!”

王兴民将这事汇报给裴珩,裴珩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若是以后找到他,让人多护着些。”

“大人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王兴民说道:“谢正渊的事情也处理地差不多了,这几日莫大人就要先押送他们先回京,我就在凉州城等着京都那边派来的知府到了,我也走。”

“嗯,这边就辛苦你了。”裴珩起身。

“不辛苦,都是大人在旁边提点我,不然的话,谢正渊的案子没有这么容易解决。”王兴民心虚的很,事儿都是裴大人做的,他就捡现成的功劳,想想都觉得于心难忍。

“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推辞做什么。”裴珩拍拍王兴民的肩膀:“你有一颗为老百姓的赤子之心,这么多年还一如既往,推你上去,是给老百姓造福!”

“多谢大人的教导,我将一辈子不忘。”

“别忘!”裴珩看了他一眼,看的王兴民心猛地往下一沉:“你若是忘了,我怎么送你上去的,我就能怎么拉你下来。”

“是是是,是是是。”这一下子,王兴民就汗流浃背,“大人放心,放一百二十个心,就是给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不为老百姓做主的话,不用您,我自请辞官,回家种红薯去!”

一刻钟之后,裴珩和许婉宁就坐上了马车,马车出了城门之后,一路往京都的方向而去。

在凉州的地界上,还是漫天飞雪,马车艰难前行,等一过凉州地界的那块石碑,一边是白,一边是黄。

马车在凉州地界上停了。

看看后面,又看看前方。

后面是漫天的白,已然深冬,前方是入目的黄,刚刚深秋。

漫山遍野的黄,像是铺了一层黄色的被子,宽敞的大路,也铺满了金黄色的落叶,踩在上头,嘎吱嘎吱响。

马车一路疾驰,风带着丝丝凉意,厚重的车帘子挡住了秋风,马车里舒服的很。

陈望在外头赶着马车,白鸽白雀跟裴珩许婉宁坐在马车里,到了吃饭的时候,白鸽拿吃食出来,突然就愣住了。

“白雀,这是你买的?我咋不记得我买了这东西。”

那是一罐子腊鱼。

用酿的米酒的酒糟拌出来的腊鱼,油炸过的,白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凉州的老百姓会把鱼肉油炸,酒糟一拌,能吃一整年,又咸又辣鱼肉又硬又有嚼劲,极对白鸽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