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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入骨瘾 > 第219章 比翼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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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奚祉,你早就想把我连根拔起了吧,现在我成了丧家之犬你满意了吗?”

支颐低头,迟奚祉漆黑的眼沉静而冷淡,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朕从来没有将你放在过心上,你还不足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对手,你置藩与否朕都无所谓,只不过是燕京多养一条吃饭的狗而已,可你不应该打朕的皇后的主意。”

更何况朝廷里的那些言官是闲不下来的,如果他不给这群人找点事情做,他们就像是苍蝇一样围在他的身边,恰好迟尧诩不愿置藩,朝廷里多数老臣对他颇有微词,那就利用这个矛盾,给这沉寂的京城添有点儿乐子。

“早在你第一次劫朕的皇后时,朕就想要杀了你,只是朕的皇后初来燕京,实在不宜惹上血光的祸端。”说着,迟奚祉唇角挑出一点不屑的笑痕,“况且,杀你这样的人实在脏手。”

迟尧诩满腔的愤恨,充血的眼球死死地盯着他,“迟奚祉,那你现在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迟奚祉摇摇头,口吻真切,“是朕的皇后,她在梦里都还惦记着你这个盟友,夫妻一体,她身子不适,朕怎么能不替她来看望你呢?”

昨夜他心情实在不愉快,即使早就知道元知酌暗地里和楚王勾结在了一起,可听她亲口承认的时候,还是没有压制住怒气,没收住,罚的有点儿狠了,直到梦里,她都还念叨着要“杀”他的事。

“呵。”迟尧诩可不信这个鬼话,听了只想笑,“夫妻一体?皇后殿下知道枕边人就是灭掉自己国家的仇人吗?难怪她夜里惦记着我,只怕日日夜夜曲意迎合仇人的滋味不好受啊。”

迟奚祉继续擦着手上的雨水,他的中指指尾留了一圈淡淡的咬痕,嘲弄道:“这是你是从自己身上总结出来的吗?”

“迟奚祉!”迟尧诩眼球充血,有些恼羞成怒,面目更是狰狞,涟涟几日未进米食,他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跪趴在地上。

他艰难地往前爬了一步,伸手死死拽住迟奚祉的衣袍下摆,缓缓抬头用一种极近疯癫的眼神看着迟奚祉。

“我真的不明白,我从八岁开始就跟着老头子南征北战,五战胡甫,屡立战功,我替他挡了一辈子的明枪暗箭,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我的好,他生前可是最疼我的啊,他怎么可能把皇位传给你这个不被看重的质子?”

雨落如针,在玄青的铠甲上泛起银光,肃杀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迟奚祉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脚下的兄长,淡漠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迟尧诩发疯发癫:

“老头子驾崩前到底说了什么?圣旨呢?”

“老头子不可能什么都没留给我,遗诏,对,遗诏,迟奚祉你把遗诏藏到哪里去了?肯定是你篡改了老头子的遗诏,你说话啊。”

迟尧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突然他伸手指着迟奚祉大笑,“你是不是心虚了?迟奚祉哈哈哈,你才是乱臣贼子,德不配位,人人得而诛之。”

这场闹剧太难看,室内腥臭的烂肉味不断涌上来,搅得天地也不清明。

迟奚祉站起身毫不留情地将他踢开,迟尧诩的后背撞向梁柱旁的灯架,滚烫的蜡油带着灼热的火焰滴在蜿蜒的垂帘上。

只消片刻,大火燃燃,烈火腾腾,烟雾发黑,寸寸浮埃刺得眼疼。

“你既然想要个答案,朕就让你死得瞑目。”迟奚祉将一卷明黄色的丝绸扔到了蔓延的火势中,看狗一样的眼神看着地上的男子爬着去捡火堆里的诏书。

迟尧诩毫不犹豫地扑进烧起的垂帘里,他疯了一样去捡那封诏书,手被火烧的焦灼,但此刻他什么都顾不到了,他心底一直有一个心魔死死地纠缠着他——老爷子到底有没有想要把皇位传给他。

哪怕是动过这个念头。

迟奚祉跨出屋门的一刻,他听到里面疯癫的笑声,又哑又嘶,“我就知道哈哈哈,老头子你还是疼我的——你知道我有能力做皇帝,我做皇帝未必比你要差——”

而在偏院里,传来了一声声的婴儿啼哭,尖锐有劲的哭声震彻鸟林。

鳞鳞千瓣的屋瓦上浮漾着湿湿的流光,接连天地的银雨敲下,轻轻重重轻轻,夹成一股股小溪沿着瓦槽与屋檐,而后自雨链潺潺泻下,敲击音和滑音密织成网,成了天地间最辽阔的声响。

雨幕之后,青板石腾起的细雾勾勒出迟奚祉颀长的身形,他的五官藏在晦暗的阴影里,辨不清情绪。

今年雨水丰沛,一定是个好年。

邬琅一袭黑衣,撑花过雨,从楚王府出来,“陛下,薛氏薨了。”

薛氏在生产完后,竟拖着那副虚弱的身子跑到了熊熊大火燃起的主屋里,看着自己的丈夫抱着一卷化作灰烬的诏书,竟也没有了往日里的嚣张跋扈,哭的撕心裂肺,一头扎进了火海里。

她最后是死在迟尧诩的怀里的。

其实,今天的雨一直在下,火势只要蔓延到屋梁就会渐燃渐小,迟尧诩是可以不用死的,但是他偏偏执意于先帝是否传位于他,这一度成了唯一支撑他活着的心魔,圆了念想他也就解脱了。

而薛氏性烈泼辣,性情直爽,竟也就随着迟尧诩去了。

亡命鸳鸯,让人唏嘘。

迟奚祉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弄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他抬了抬眉,看着远处黑沉沉的乌云,这雨怕要下上三天三夜,

“一并葬了。”

——

竺桉园内,膳房的支窗向外开着,淡淡的药香丝丝缕缕吹出来。

迟奚祉一手执着蒲扇,一手捏着湿帕揭开壶盖,缃黄的烛光打在他的左脸上,起转承合间将锋利的五官变柔和。

杨宗挤坐在一张小矮椅上,他的四肢蜷缩着,看着有些滑稽。

杨宗也没有意料到,今夜会在这样的膳房里和上位见面,自从迟奚祉以病告假后,朝廷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经杨宗的手拿定,最后再呈送到迟奚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