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酌回火洲后,管辖苻沛一方,她虽然不喜欢官场,但也见不得宵小之人坏事做尽。
每日她总为大大小小的事情操劳到深夜,王发总会送一份宵夜到书房,也难免劝她,“主子别太劳累了,该交给底下人的事情就交给底下人去干。”
元知酌也是顺着他的话答应下来,“王翁,我知道的,这个月忙完这个大事我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结果就是,这句话她整整说了半年,小半年的时间,她疏浚城中湖,修长堤,建水库,同时也广建书院以供孩童读书,再审陈年积案。
最有意思的一次就是公廨人手不够,她便乔装打扮干起了老本行帮忙捉贼驱鬼。
王发瞧见了,嘴里边念叨边去替她拍身上的灰,“主子怎么还像个小孩似的。”
总之,回苻沛的日子里,元知酌是一个人当两个人在用。
闲暇时分她也不允许自己太闲,她喜欢去翻阅原来苻沛皇宫中的书库。
原本苻沛皇宫被封,不得圣旨不得入内,但元知酌临走时并没有把那血玉扳指还给迟奚祉,她就凭着这枚扳指,和自己装腔弄势的本事自由进出苻沛皇宫。
她说这是靠本事吃饭。
——
这日,元知酌刚下完地回来,她来不及脱下沾满泥土的衣袍,进府迎面就碰上了“老朋友”。
李津慢悠悠地品着茶,听到门外的动静后立马站起身来,而后福礼道:“见过侯爷。”
一旁候着的王翁上前来,元知酌解下披风给他,而后侧过眼眸看了李津一眼,微微思考的一次才想起来他的名字和官职,“李通判怎么有时间到我这来了?”
李津微微一笑,他的身子随着元知酌的走动而变化,“侯爷贵人时少,上次一见已有一月余,微臣略备薄酒,想请殿侯爷到寒舍小聚一杯,只是不知您何时有空闲?”
承泽侯原本只是一个爵位而非官职,但上面似乎对元知酌多有提点,加上她本人又兢兢业业,如今在苻沛省内可谓如日中天,名气早就大过他们这些当官的了。
有人酒后戏言,承泽承泽,不就是承君恩泽,为君效力的意思吗?
后来更是传开了,这位女侯爷来头绝对不小,不仅仅是个亡国公主那么简单,再被发配到苻沛这般的荒蛮之地,要么是人家自愿来的,要么就是回来磨练磨练而已,说不定过段日子就又将回到权力的中心——燕京。
这些日子,承泽侯府的门槛也要被这群人踏破了,元知酌懒得应付,丫鬟打了水过来,她就拧干帕子擦拭着手上的泥巴,“有的是时间。”
李津来之前是做了功课的。
“素闻侯爷爱宝,微臣祖上传下来一枚八面印,臣恐它在臣手里蒙尘一直想替它找一个新主人,侯爷若不嫌弃,来日到寒舍共饮之时臣便将此宝赠予侯爷。”
元知酌来了兴趣,她转过身深深打量了他一眼,兴致盎然,“好啊。”
此时,门外传来不小的动静,为首的太监手执圣旨,他扯着尖细的嗓子道:“承泽侯何在?”
元知酌来不及擦拭身上的淤泥了,她理了下衣领便匆匆快跑了出去,“臣在。”
“上位有旨!”
元知酌作势便准备跪下,那位太监却先她一步,扶住了她的臂弯,矮她一截道:“上位特许,侯爷不必跪。”
这声音离得近就觉得熟悉,元知酌抬头仔细一看就认出了对方。
他是邓蕴祥的干儿子,过去她安插在乾宁宫的“眼线”。
那位太监似乎看出了元知酌认出了自己,他压低声音在她的耳侧道:“殿下万福金安,殿下可还认得奴婢?”
好遥远又好陌生的话。
“认得,不过你说话不如当年谨慎了。”
那位太监笑意加深,解释道:“上位并未废后,叫您一声皇后殿下不为过的。”
元知酌站直了身子,往后退开了两步,做了一个揖礼,“公公请宣旨。”
——
一月前,火洲突然涌进了不少的外民,这事被上报到承泽侯府,元知酌才了解到苻沛收归北燕后,在伊洛山东边盘踞了一方“势力”。
而王发在伊洛山做采药人的时候,就时常收到这股“势力”的袭扰。
多方了解取证后,元知酌才知道这是当年苻沛战败前的逃兵,如今竟占据一方,做起了山贼,并且这群山贼还越做越大,如今大有要独吞伊洛山的妄想。他们将大批的原住民赶走,侵占了老百姓的田地和房屋,致使火洲流入大批外民。
当即,元知酌便上书请求朝廷派兵平定伊洛山贼,中央的速度很快,一个月便有了回复。
公公宣完旨,微微上前扶起元知酌弯下的腰背,“剿灭山贼一事就交由侯爷了,城外的军队听从您的调遣,凭您的血玉扳指即可。”
说着,他伸手比了一个手势,“上位只给了您七天的时间,奴婢等静候侯爷大捷归来的佳音。”
元知酌微微点头,目光一动,她转过头盯着旁边的假山,“既然来了,为何不敢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