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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李决言:“他们定然是刻意让你听到此事,想借此从元韩国拿到巨额的钱财。

如此一来,华秦便有足够的银子推动这项浩荡大事。

而元韩国的国库,将被他们一步一步掏空!”

“甚至、元韩国又有多少银子来支撑华秦所需?”

“国库不够,就得向民间征收税收,处处压榨百姓。

此来,定会造成民间积怨,民不聊生。”

“到时纷乱四起,华秦便更有可乘之机!”

韩李决看得十分犀利透彻,脸上也腾起严厉:

“明琅,就算这些道理你都不懂,可对敌当前,岂有给敌人赠盔甲之道理?

一旦万里长城修筑成功,华秦更会所向披靡!

你们所谓的’疲秦‘政策,完全是无稽之谈!”

“你懂什么?若不疲秦,华秦不日便会攻我元韩,我且问你,你有更好的良策吗!你能应对华秦的百万雄兵吗!”

韩明琅盯着韩李决质问,句句有力。

韩李决直迎上他的目光,“为今之计,唯有立即回元韩国,宣布与华秦彻底断交!

亦宣告天下,华秦肆意欺压他国,为不义之举;合六国之力,举天下大义之士,共同对抗暴秦!”

“得了吧!纸上谈兵!”

韩明琅给了他一个冷笑,“你去翻翻史书,看看这近百年来,六国合纵过多少次,可有一次成功过?

六国再怎么联合,皆是乌合之众!最终沦为笑话!”

“六国合纵屡次失败,是因其原因。”

提起这,韩李决神色亦变得凝重几分:

“一来未到六国强弩之末时,个个心怀雄心,自以为是,谁也不肯退让。

二来,不患寡而患不均。六国每次联手,皆想自己为最大得利者,分配不均,争论不休。

只要提出合适的方案,自然能紧拧成绳……”

“行了行了,别再跟我谈这些天方夜谭。”

韩明琅打断他的话,“我有的去讨好伺候五个乌合之众,还不如讨好一个华秦。

你也早些醒醒吧,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不再与韩李决多谈,带着那随从离开。

韩李决即便再想阻止,可那封书信还是被送往元韩国。

他伫立着,冷峻的脸色一片凝重。

只是很快,他的神色又恢复冷静,吩咐随从:“立即备马!”

他需回国一趟!

“公子……太子不听劝,即便现在回国,皇上定然也不会采纳公子之见……甚至还会……”随从面色担忧。

韩李决深重的眸色微微一沉,他的视线投向天幕之上。

天阴沉沉的,烈日被厚重的乌云遮掩,像是随时要垮塌下一场暴雨。

他的神色却变得愈发严正、坚定,“纵使希望渺茫,若萤火之光,总归要一试!”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中了华秦之诡计!

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韩李决当即离开驿站,策马紧急离开。

而远处的一角楼之上,陈玉皎与赢厉并肩而立,隔得远远的,将那画面尽收眼中。

的确,那是他们的计策,故意让韩明琅听见。

先一步步掏空元韩国之经济,再使民怨沸腾,到时无需大动干戈,便可拿下元韩国,减少血流成河。

却没想到……

韩李决,他是个犀利聪慧之人,竟可揣透他们的计策。

世间难寻。

不远处的晏伐拧眉问:“君上,国后,可要拦住?”

这种人留着,简直是心腹大患!

“不必。”

陈玉皎与赢厉两人,竟是异口同声地扬出话。

他们相视一看,皆在彼此眼中看懂了深沉的用意。

元韩国的所有情况,他们早已调查清楚。

几乎全是“疲秦”“友秦”派,支持韩李决的人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若是有,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韩李决此人在整个天下毫无一丁点名声。

只怕元韩国自己,比任何人更想打压韩李决。

韩李决此次回去,得到的只会是无尽的失望和打击。

兴许,还有无尽的迫害……

到时,一旦他攒够所有的失望与绝望,华秦再在这时伸出援手……

“哗哗哗!”

忽然,一场大雨瓢泼而至。

“轰隆!”天空中还响起惊雷。

本来是午后,天色却瞬间犹如暮时。

赢厉的目光投向沉和的天幕,眸中墨色沉沉。

“这场大雨,倒来得正是时候。”

陈玉皎也看了眼天色,已经有雨从角楼四周飘进来。

“君上,先行回宫。”

夏公公和远处的赢菱却相视一看,又露出会意的眼神。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在他们下角楼回廊的台阶之时,夏公公忽然慌慌张张地道:

“君上!不好了!华盖不知为何竟破损了!”

大雨已越来越大,如同倾盆。

陈玉皎看了眼情况,想与赢厉退回回廊暂且避雨之时、忽然……

“哗”的一声,有沉重的东西披在了她身上。

陈玉皎垂眸一看,才发现是赢厉的外袍。

赢厉,竟脱下那厚重的墨色外袍披在她身上。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赢厉那大手亦抬起,将她搂向她身侧。

“跟上孤。”

他广阔的衣袖抬起,为她遮蔽风雨,领着她快步朝着外面恢宏的马车走去。

陈玉皎整个人是懵的,身体完全是下意识跟着他。

她只看到雨很大,视野里尽是无尽的暴雨,可见度极低。

但侧头时,赢厉那轮廓分明、精致绝伦的侧脸,和抬起的那大手,却异常清晰。

靠得他很近,整个人完完全全在他强大的气场笼罩、庇护之间。

短短几十步的距离,恍若梦境。

直到坐在马车之上,陈玉皎才缓缓回神。

是赢厉护着她上了马车……

坐在正位的赢厉,清晰可见,周身墨袍已经湿透,有无数水珠顺着他那峻立矜贵的面容流淌,流过下颌,流过喉结线条,再没入衣领之间。

而她……取下披着的厚厚外袍,她身上竟然只是湿了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

眼看着那些水珠在赢厉身上流淌,陈玉皎本能地拿出身上的锦帕,递向赢厉,“君上。”

赢厉的视线扫了眼她手中的锦帕,忽而望向她,墨色的眸中一片暗色。

陈玉皎眉心微微一蹙,才想起他是君王,一向多的是人服侍。

她本能地坐过去,靠得离他近了些。

抬起手,拿着锦帕为他擦拭脸上滚动的水珠。

那一刻……

赢帝本就暗色的墨眸,忽而浓重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