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皎想了想后,言:“想要元韩不血流成河,也不是不行。
但元韩国地处七国腹地,多年来时常见风使舵,给华秦带来诸多困扰。”
“若明琅太子可以保证,日后与华秦同派,并帮着华秦灭盛赵、南楚,我们可以签下你这纸契约。”
“真的吗?”韩明琅眸色一亮。
眼前这两个人皆是华秦最有威望的人,不可能骗他。
但他转而又苦恼道:“只是我们小小元韩,如何能助你们拿下盛赵、南楚?”
这可都是当今最大的另外两大国度啊!
韩明琅私底与盛赵公子、南楚公子还有很深的交情。
他忍不住说:“要不华秦也与他们和平相处?华秦有什么条件,可告知我,我去与他们谈!绝对让你们让你们满意!”
陈玉皎却容色清冷:“盛赵国与华秦是上百年的世敌,当年趁着兵强马壮,无数次欺压过华秦。
南楚国此前更是在华秦兴风作浪,密谋了足足几十年……”
那一场密谋,导致长屹惨死。
“总之,华秦与盛赵、南楚,绝无可能友善相处。
明琅太子好好考虑,在华秦与盛赵南楚之间,如何选择。”
说完,她与赢厉起身,迈步就要离开。
韩明琅立即叫住他们:“这还用选嘛?我当然是选你们!”
虽然盛赵国与南楚的确也厉害,可与如今的虎狼华秦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最主要的是,他此次的目的,就是让华秦放弃攻占元韩的打算,护佑元韩国的百姓安宁!
韩明琅爽快地拿来竹简,“咱们这就订立盟约!”
陈玉皎修订了内容:
“若元韩遵华秦之令,无有背弃,无有叛乱,且供兵甲粮秣,助华秦灭盛赵、南楚,华秦誓、永不血染元韩之境!”
韩明琅在上面盖上元韩国的玉玺印章,心里这么多天来紧绷着的弦彻底松懈。
虽然有些丧权辱国,但能换来元韩国的安宁,何乐而不为?
夏公公也恭敬地呈上华秦玉玺。
契约书上,落下华秦恢宏的红色龙印。
一卷契约,就此落成。
陈玉皎开始带着韩明琅,与赢厉一同商议对盛赵国、南楚国的攻击计划。
元韩国最擅长武器制造,运输至华秦与盛赵国的边境线。
元韩国早前备战的粮草,也赠与华秦战场……
可另一边——
盛赵国,九原城。
这是盛赵国与华秦的边境交界线城池。
恢宏的宫殿,祭天台。
韩李决正与三个男人并肩而立。
盛赵国太子,盛纣,他的身型十分魁拔健硕,绣着暗红纹路的墨袍,像是一头坐在王位的嗜血雄狮,给人十分强悍的侵略野性。
比之赢厉,他没有任何城府、深沉,只有强盛暴虐的杀伐之气。
连腰间悬挂的佩玉,也由打猎后的野兽骨骼串成。
南楚国太子,景屿白。
他穿着一袭青色锦衣长袍,如雾似幻。
白皙温柔的面容不染纤尘,如瓷如玉,骨子里是久居江南沁养出来的温润书卷之气,是当之无愧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世人还尊称他一声“清台公子”。
魏国太子,魏玄欢。
一袭暗红色的锦袍,显得妖冶魅惑,不正于政。传闻他恣意贪杯,无心政事,却给人一种暗夜血地的阴狠幽沉感。
今日,他们几人齐聚在这祭天台,要行立誓盟约。
此前,韩李决联系了五国公子,制定出详细合纵方策:
“昔日多次合纵失败,因分利不均,甚至各国皆想保存实力,让他国冲关陷阵。”
“一人挑水,两人抬水,三人无水。”
“此次,六国合纵,将分整为零,不从一方向统一而发,而是绕境分为六个方向!”
“谁夺下的城池,便归谁所有!”
如此一来,人人皆会全力以赴,毫无私心。
“至于分利。”
“以往诸位皆想得到最富饶之地,却忘记了自己国度所需的到底是什么。”
“海齐近海,缺农耕之地,可得华秦之河东肥沃之壤。”
“魏国民生凋敝,亟需休养生息,可得华秦富饶之城,以滋民生。”
“燕寒国常年冰天雪地,可划一暖城便于百姓迁安。”
“元韩粮食地少,难以自给,可得华秦之河内平原,广植五谷,丰衣足食。”
“南楚地处江南,缺北地之精壮马匹,可得华秦之陇西马场,以强军备。”
“盛赵虽兵强马壮,却缺铁矿之资,可得华秦之邯郸周边铁矿,以铸利器。”
一方安排,针对各国所需,划分得还十分公平、公正。
哪个地域穷了,得到的面积就更广。
哪个地域富饶,面积又相对缩小。
乃至往常六国最想占领华秦的咸陵城,此次韩李决也提出:将其一分为六,避免争抢。
最大最奢侈的秦宫,划为六国朝圣祭天之地。
总之韩李决提出的安排,令五国皆大欢喜,心满意足,再无怨言。
韩李决还着了书籍《韩决论》,里面写得全是君主治国之道,改革强国之道,集法家之大成,无偿赠与各国君主,以安社稷!
他提出,分化华秦后,六国订立《百年休战盟约》,各自发展,让这片大地得到喘息之机。
那书籍实在太过厉害,令五国高深人士全数顶礼膜拜。
五国皆想发展百年,百年后强大起来,就能并吞天下!
他们全答应了韩李决提出的方策。
不过海齐国公子、燕寒国太子有事未能来。
今日在此的人,就他们四人。
韩李决立在巨大的案桌前,严正而立:
“诸位若无异议,今日我等便在此立下血誓,先以四面攻秦!
灭暴秦之军,不伤良民,救万民于水火!”
盛纣率先拿起一把匕首:“此事我盛赵第一个率先出兵,谁也不可抢!”
一山不容二虎,他与赢厉,只能有一个活着!
景屿白温润的君子面容间,也浮现起一抹玉石质地。
“长屹表兄之仇,是该报了。”
他们南楚,要让逼死长屹之人,全数付出代价!
魏玄欢有些漫不经心地勾起红唇,“如此有趣之事,我魏国自当瞧瞧。”
他们四人,四个惊为天人、风光霁月的公子,立在祭天台的长案桌前,正要拿着匕首,划破手掌、订立血誓盟约。
一旦血誓成,华秦将四面受敌!
双拳永远难敌四手!
可就在这时、
忽然!
有人急冲冲跑来,在盛纣、景屿白耳边说了些话。
下一刻,两人的神色皆是一变。
“咚”的一声,盛纣更是一脚踹向长案桌,将那贡桌踹得翻倒在地,满地狼藉。
他周身的杀气蓬勃而发,顷刻之间,一把揪住韩李决的衣领:
“玩我?”
“元韩九皇子,你好大的胆子!”
咬牙切齿间,盛纣手中的匕首,残痕残暴地直直扎向韩李决的肩。
好在韩李决反应迅速,以手准准抓住那匕首,剑眉紧皱:
“赵太子,发生了何事?
如今为订立盟约关键之时,万不可听信任何谣言!”
“谣言?呵!”
盛纣大手倏地一挥,那股霸道之力,竟直接将韩李决掀翻在地。
他双手叉腰,一袭墨袍随风飘飞,扫了来人一眼。
“你、让元韩九皇子死个明白!”
那盛赵国护卫居高临下地盯着韩李决,冷声道:
“你口口声声来找我们合作,要与我们一同灭秦。
可你们元韩国却悄悄为华秦运输武器、粮草,在等着灭我们盛赵!”
“韩李决,你们元韩国的野心还真不小!亏得我们信你!”
景屿白亦放下手中的匕首,精致温润的眉间皱起:
“华秦已屯兵于南楚边境。”
“元韩九皇子,欺人者、人恒弃之!”
扬出话后,他不再久留,一袭水青色的锦衣翻身上马,快速离开,回国备战。
韩李决已在阿痕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的神色一片凝重。
显然,韩明琅又在华秦胡来!
或者说……
是陈玉皎,赢厉,他们以韩明琅为由,破了他这辛辛苦苦筹谋的合纵!
本来近日,五国之人皆信任于他。
可遭此背叛,日后还有谁会信他?
元韩国的诚信,将就此毁于一旦!
不对……
这还不是赢厉与陈玉皎的主要目的,他们的目的是——
韩李决想到他们的用意时,神色间浮现起从未有过的焦急。
“去华秦!”
再迟一步,元韩国将不复存在!
元韩国,兴许要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