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恐惧的偏过头,想要用斗篷将自己掩盖住。
冬至与顾池对视一眼,二人决定先把他带走询问,毕竟这人在那李幺娘那只鬼必定也在。
冬至当初答应王仲不追究,可也说了,若是再被她撞上就没有好果子吃。
看来是这王仲运气不好。
二人将他拉进了巷口死路里,王仲立马蹲下来哆哆嗦嗦的遮盖住脸。
冬至奇怪:“你这脸怎么回事?”
王仲不说话。
“李幺娘呢?”
王仲身形一僵,最后竟然哭泣了。
冬至耐心有限,急躁道:“说话!”
顾池上去拍了拍王仲的肩膀,说:“你就说吧,否则她可凶了。”
王仲抽噎了一会儿,缓缓道:“我...我来找你的。”
冬至疑惑:“找我?做什么?”
王仲忽然扑过来,还好顾池反应快将他拦了下来,王仲立马朝着冬至喊:“我想死,我想...我想变成厉鬼!”
“......”
冬至沉默半晌,说了一句:“你有病啊?”
“想做厉鬼,不怕天谴报应啊?”顾池嘲讽。
王仲本就烂了脸,现在五官乱动脸上的疮立马裂开,流出血水,看的人毛骨悚然。
“现世即地狱,我怕什么报应!我就是不想活了,我只为死,只为死后能与幺娘长伴!”
冬至略有些震撼。
若没有这些事情,李幺娘和王仲应是一对叫人艳羡的眷侣。
她叹了口气:“别傻了,不可能,你脸上的...都是你自己干的?那李幺娘呢?”
王仲怒瞪着她:“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冬至挑眉。
“我试了很多咒法,可我不是玄师,弄出来的东西根本不能用,反而把我自己害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幺娘也不认我了,我要你杀了我或是把我变回原来的样子!”
顾池皱眉:“小子,你当自己是谁啊?口气挺大的,没吃芹菜吧。”
冬至无语的看着顾池这时候还讲冷笑话。
“我帮不了你,但我会帮你找玄门中人的,我身边这位就不错。”
顾池瞪大眼:“虽然你夸了我,但我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冬至瘪嘴:“那就没法子了。”
见冬至要走,王仲猛地站起身来,大吼:“当初你不是上赶着多管闲事吗?怎么现在不管了,你不怕幺娘又杀人吗?”
冬至背过身,王仲看不见她的情绪。
她握紧了拳头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方才一定是疯了才会追上来,她还把自己当玄师看待,以为自己多有能耐可以管这件事情,可事实证明,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咬牙:“天下不是只有我一个玄师,你找别人吧。”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走了,顾池多看了王仲一眼也要走,就听见王仲在后面喊着‘你会后悔’的之类的话。
回去的时候顾池几次三番的想逗冬至笑,冬至都不为所动,就好像被乌云笼罩,透不进光来。
顾池几次想把怀里的簪子送给她,可都觉得不是时候。
“你...还好吗?”
冬至沉默片刻,动了动嘴:“我原以为我早就接受了我不能做玄师这件事,现在看来,我还是挺不大度的。”
顾池皱眉:“谁遇上这事儿能大度啊?”
“行了,别苦着个脸了,回去我捎信给周围的玄门,让他们管管这件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冬至转头看他,淡笑一声:“谢谢。”
“大家都是玄门中人,谢什么?”
说完又嬉皮笑脸的贴上去,说:“要是真想谢,那你嫁给我?”
“做梦。”
“考虑考虑嘛~”
春天对海边来说几乎没有,冬天一过就开始升温了,冬至也不想整天吃白饭,所以早早的去海边开蚌珠。
只是这日天气不好,海灵担心会有暴风雨,将所有人都赶回去了,冬至也只好收了工具往回赶。
她把篓反过来,将里面的珍珠都倒了出来,摊在手心里数了数。
今天开的少,看来明天得努力才行了,她在内心给自己打了个气,将珍珠重新放回篓里。
刚走到家门口冬至就顿住脚不敢往前了。
她记得她出门的时候明明关了门的,难道是顾池来了,忘了关?
冬至皱着眉头,但还是不放心的将开蚌的小铁片拿在手上,小心翼翼的靠近房门探进去。
海风吹进屋子里,风声就像孩童的哭声,暴风天乌云盖日,她的屋子又是背阳光线很暗,还没看清屋子里站的人,冬至就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下意识的想跑,心脏久违的颤动起来,那个背影是他吗?
不,不可能!
这里离昭都那么远,他怎么可能找的过来?
冬至在内心大吼着不可能,可她却不敢进去,甚至想拔腿就跑。
刚有这个想法,屋子里的人就转过了身来,在看到冬至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又怕吓到冬至,语气温柔道:“回来了。”
冬至立马转身就跑,解衍昭瞪大了双眸双腿一跨便将人拉了回来,顺便还把房门给关上了。
冬至拼命的推开他,身体缩在角落里抖个不停,她连看都不敢看她,冷汗浸湿了她全身。
脑子里只有个想法,跑。
他还是找到她了,她跑了那么远,躲在这个小渔村里才不过短短半年,为什么解衍昭就不肯放过她呢?
她只是想远离他,只是想再被他利用,就这么点愿望老天爷也不愿意实现,难道只有她死了才能解脱吗?
解衍昭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蹲下身手盖在她的脑袋上,可却吓得冬至身体一僵眼泪落下来,死死的盯着解衍昭。
“冬至,我好想你。”声音那么温柔,可他的眼里分明全是愤怒。
冬至还想跑,去被解衍昭一把拦腰抱着,冬至用手抵着他他的胸膛,挣扎不过,便张开嘴狠狠咬了下去。
解衍昭闷哼一声,抱得更紧了。
冬至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眼泪顺着脸颊落进他的衣服上,晕开一个小圆点。
是梦吗?那一定是噩梦。
她逃了那么久逃了那么远,为什么这个人还是能找到她?
一年都没有,短短二百多天,他们不过分别二百多天,冬至都还没来得及把他淡忘,他就又出现了在了她的面前。
时隔这么久,冬至还是会心如刀绞。
如果当初知道他们这场爱情注定是充满了欺骗和利用,还会让她失去做玄师的资格,冬至宁愿看着解衍昭去死!
她发狠的咬下去,把解衍昭的皮肤咬出了血,血水染进了她的嘴里,她才惊醒过来推开解衍昭。
解衍昭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抬眼看着她笑,眼光落在她的身上,一寸寸的看,不留下一点空隙的扫过,这半年来他没有一刻忘记过这个人。
他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他所有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失去,但唯独叫他失去冬至,他就害怕了。
真好,她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她回来了。
而冬至看着眼前熟悉的人,比半年的那个人更加阴沉可怕了,眉眼都写着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