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羽面沉似水地盯着太监恭恭敬敬呈上来的那一叠信件,他伸出手去,将其中一封信拿过来,然后轻轻抽出信纸展开阅读。
就这样,陈同羽一封接一封地拆阅着这些神秘的信件,每读完一封,他的脸色便愈发凝重一分。
终于,当陈同羽读完最后一封信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来,满脸难以置信地望向坐在龙椅之上的薛怀宇,结结巴巴地道:“皇上……这是……这是……”
这些信件全部是一封又一封的认罪书,这是很多参与灭门刘家的人,他们的认罪书,他们的供词清清楚楚的写着刘家灭门这事是林昌盛所为。
“没错,刘家灭门一案确实是林昌盛所为!”薛怀宇回道。
陈同羽心中一惊,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激荡的心情,紧接着又追问道:“那申府的灭门案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薛怀宇轻皱眉头,略作思索后回答道:“据朕推测,申府应当是无意间发现了林昌盛那老儿的秘密,故而才惨遭灭口,落得个满门惨死的下场。只可惜目前我们手中尚无足够的证据证明申府之事与林府有关!”
陈同羽闻言,不禁回想起当初调查申府案件之时所发现的种种蛛丝马迹。那时他们的确曾在现场寻得了一些属于林府的信物,再结合如今所掌握的林昌盛与刘宏伟相互勾结的证据,以及这背后可能涉及到的通敌叛国大罪,一切似乎都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想到此处,陈同羽心头越发疑惑,皇上既然已经有如此充分的证据指向林家,为何不直接将林家满门抄斩以正国法呢?而是选择把这件事告诉他。
薛怀宇看向陈同羽一脸疑惑的神情,好似看穿了陈同羽的想法,稍作停顿后,薛怀宇嘴角微微上扬,缓声道:“朕之所以如此决定,仅仅是因为对陈大人心存信任罢了。而且,朕认为若由陈大人出面揭发此事,或许能取得更为理想的效果。”
实际上,薛怀宇只是觉得,倘若他贸然下令直接动手查抄林家,暂且不论是否能够成功将林家手中的所有权力尽数收回,单就目前丞相对于朝堂局势的影响力而言,难保其不会借机从中作梗。
丞相如今所掌握的势力,极有可能会趁着这个机会,进一步蚕食朝廷的权力。
但是,林昌盛通敌叛国已是确凿无疑的事实,不可能再留林家人了,但是,薛怀宇又怕一旦林家被铲除,这林家的权力会被丞相和陈家两家争去,而自己落得个空。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薛怀宇想到了一个权宜之计。倘若让陈家站出来揭发林家的罪行,那么原本可能会落入陈家阵营的那些势力,说不定会因此事而重新审视自身立场,开始思考是否要转投到皇权一方,而不是跟着陈同羽站在‘皇权’一方。
哪怕不站队,对薛怀宇来说也是个不错的局面,毕竟他们曾经也算是站在丞相府和陈家的对立面,不可能指望着这两家会善待他们吧。
陈家看似在短期内成为了皇权阵营的头号支持者,但背地里却未必没有觊觎更高权力地位的野心。
毕竟,谁也无法保证陈家不是下一个企图掌控朝局的“文家”。
薛怀宇能想到的,其他朝廷上的官员当然也能看出来,现在陈羡琳要做皇后,陈同羽又是朝廷上丞相对立面的头号官员,而且刚好陈家有裴家支持,裴家刚好就是兵权那一环,这配置怎么看都像上一个文家。
薛怀宇怎么会想看到第二个‘文家’卷土重来。
如今裴家和陈家如果闹翻,也算是是薛怀宇想要看到的局面,薛怀宇以前‘求助’陈羡琳,和现在‘求助’陈同羽是一个道理。
陈家如今不可能有子嗣后代,待到此次事情结束,自己再生个儿子养在陈羡琳膝下,封个太子什么的,如此一来,不就能让陈家感受到我对他们家的重视,事成之后再找个理由把陈家的给抄了,岂不美哉!
当初薛怀宇想过河拆桥拆丞相府没拆不成,如今的陈家薛怀宇同样也想过河拆桥,薛怀宇觉得对陈家下手可能会来权更快,薛怀宇心里的算盘打得极好,他这段时间打算老实当傀儡,让丞相和陈,林两个老头,放松警惕以为自己真的只想做回那个傀儡。
此时的陈同羽正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丧子之痛如潮水般将他紧紧包围,几乎令他窒息。他心中清楚地知道,自己儿子的死绝非偶然,必定是有人蓄意为之。
但是,能够在陈府神不知鬼不觉地夺走儿子性命之人,寥寥无几。
回想起今日与丞相的交锋,那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模样至今仍历历在目,实在是欺人太甚!
但冷静下来后,陈同羽又开始细细思索:以丞相一贯的心狠手辣和行事作风,如果真要对他们陈家下手,断不会仅仅杀掉他的儿子一人。
毕竟,对于丞相而言,与其逐个击破,不如来个斩草除根,直接灭门,永绝后患来的痛快。
就在这时,陈同羽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林家的身影。联想到最近立后的事情,林婉婉正在与自己女儿争夺后位。莫非......这一切都是林家在背后捣鬼?越想越觉得可疑的陈同羽,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恰在此时,薛怀宇向他递来了林家的把柄,陈同羽犹豫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接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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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郑予翔与郑珞琪正面对面坐在一张古色古香的棋桌前,棋盘之上黑白两色棋子纵横交错,犹如一场无声的较量正在激烈展开。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却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郑予翔头也不抬地回应道:“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