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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冲破围城 > 第178章 摩托车上的神秘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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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摩托车上的神秘男人

熊猫血的季月青悄悄住进外县的一家医院,偷偷生下二胎,是个胖胖的漂亮的男婴,他长的更像妈妈。

季月青没有难产,也没有发生产后大出血。婴儿很健康,也没有新生儿溶血的发生。母子二人的平安顺遂,让几颗悬着的心落定了,落实了。尤其是季母,她自备的血源这次依然没派上用场,那个秘密在她的心海再次掀起波澜后,继续被封存起来。

季家和尹家皆大欢喜,虽然他们欢喜的主题和内容各不相同。一家是为女儿的婚姻终于稳固,可以终身有靠;一家是为有了孙子,几代单传的香火得以延续传承。

外面的寒风在低吼,胡乱拍打着厨房的窗玻璃,撕咬着窗框与墙贴合处露出的报纸,那里的腻子填充刮抹的很潦草,有的地方没有,有的地方又已脱落。

入冬前,方子玉将报纸搓成长条,仔细地塞进那些或宽或窄的缝隙里,塞的很结实。然而,寒风还是毫不费力地挤进来,冲淡了原本稀薄的那点热乎气。

天已经黑了,季月朋还没有回家,方子玉做着晚饭,脑子也没停下,不断回放着今天早上的事——

灶台上,处理好的带鱼段撒盐倒醋,入味去腥后,齐整地码放在汤盘里。

清洗带鱼时,方子玉带着乳胶手套,便没舍得在自来水里加些热水。隔着一层乳胶,透骨的寒凉刷刷地钻入十个手指的骨节,冷的人要发颤。

“子玉,你在干什么?怎么不接电话?”

季月朋懒懒地躺在被窝里迷糊着,客厅的座机响起来,没完没了的,搅乱了舒服的回笼觉,他不耐烦地喊。

“我洗干净手,马上去接。”

方子玉一边回应着,一边撩起方格子围裙,擦干通红的两手,跑向客厅。

电话是尹自华打来的,季月朋一听,忙披衣下床,趿拉着拖鞋,匆匆走出卧室,从方子玉手里接过话筒。

“舅舅大似天,外甥坐上边”的话从尹自华的口中说出,郑重地送进季月朋的耳朵里,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心甘情愿地包揽了接季月青母子出院的事。

“你昨晚不是说要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今天九点同一个大客户谈第一笔生意吗?”

“我跟他解释一下,明天再谈。”

“生意上的事,既然说好了,怎么能随便改呢?更何况你是卖方,不是买方。”

“没办法,情况特殊。”

“做生意,诚信很重要。像你这样,不但会丢掉今天的客户,而且……”

“你不要多说了,在我心里,只有亲情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能将姐姐她们丢在医院里不管。”

“我没有让你不管。而且,这件事也不是非你不可。事情总要有个轻重缓急吧?再说了,姐姐是熊猫血,无论是她,还是新出生的小婴儿,在医院多住一天,多观察一天,也不是什么坏事吧?非要你去接的话,等谈妥生意再去,也不迟。”

“医生都说她们母子两个很好,可以出院了。在你心里,难道赚钱比亲情更重要吗?”

“你说到亲情,我想起来了,望舒他奶奶说过‘外甥没铰头,不能见舅舅’的。”

“又是那套‘外甥睁眼舅舅死’之类的鬼话,难道出生没几天的小婴儿眼睛就那么毒?如此说来,他们一个个的岂不都成了哪吒或是二郎神了!都是些迷信的说辞和论调。”

“怎么从我的嘴里转述出来,就是迷信了?”

“你是读过书的。”

季月朋穿好衣服,也不吃早饭,出门而去,义无反顾地走进冽冽的寒风中。

那“砰的”关门声,以及脚踏楼梯的咚咚声,接连送进方子玉的耳朵,她的心底忽又泛起汩汩凉意的萌动,眼睛里也湿湿的,很想大哭一场。她嫁了一个怎样的男人呀?他不但爱面子,而且还很孝顺,却是愚孝的那种。愚孝也罢了,他对自己的姐姐和姐夫竟也唯命是从。

不出所料,为了亲情,季月朋错过了门店开张后的第一单大生意,与一个既重诚信又很有潜力的大客户失之交臂。

然而日后,这件事却又成为季母贬损方子玉的一个由头,一个话题,都是她不担财害的。

医院的侧门处,季母站在寒风中,和一个男人说着什么,她不时抬起手,擦着眼角。

季月朋从借来的一辆面包车里走下来,远远的一瞥,恰好将这一幕看在眼中。

“和娘说话的那个男人是谁呢?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季月朋的目光中有了疑惑,一颗心被那个陌生又似曾熟悉的背影锁定,潜意识发出了问话。

倏的,一幅画面从季月朋的脑海中跳脱出来。对了,是他,一定是他。几年前,季月青生第一个孩子时,在县医院楼梯的拐角处,那个擦着栏杆一闪而过的身影就是他的。

想到这里,季月朋加快了脚步。

那个男人忽然麻利地戴上头盔,抬腿跨上摩托车离去,徒留腾起的一股烟雾袅袅。

季母站在寒风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副很是不舍的样子。

“娘,那个人是谁?”

季月朋匆忙跑过去,站在季母身后,盯着摩托车上远去的那个背影,有点气喘地问。

季母听到问话,心内一惊,扭头见季月朋身边空无一人,马上恢复如常,亲切地笑了笑。

“是咱们家的一个老亲戚,很多年不来往了。今天竟这样凑巧,在医院里遇着,拉了几句家常。”

“您的眼睛怎么红了?”

“这天啊,总是大风扬尘的。我的眼里又吹进沙子了,揉了一会儿,沙子出来了,眼睛也不怎么疼了。”

“外面太冷,您快回病房暖和吧。等一会儿,我给姐姐和小外甥办好出院手续,我们一起回家。”

“你怎么来了?你姐夫呢?又有什么天大的事绊住了他的脚?”

“我姐夫单位里有非常重要的事,他一时间走不开,没办法,才给我打电话的。”

“哎!你姐姐呀,为什么也是红颜命苦?你姐夫对她,有你对子玉一半的好,我也会很知足的。这几年,为了给他们老尹家传宗接代,你姐姐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呦?如今总算生下个带把儿的,几乎是豁出去了身家性命。可她刚生下儿子第二天,你姐夫就乐颠颠地回去上班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医院里照顾她们娘俩。她那婆婆更不能指望,居然连个面都没露,只管闲在家里,坐等着接了生孙子的大喜信,偷着乐呵。尹自华他有什么事呀,能比接自己的老婆和儿子出院更重要?他自己不来,指派你来,分明是没将你姐姐放在心上。”

季母越说越气愤,越说越委屈,一时哽咽起来。

“娘,您不要难过。姐姐有了儿子,遂了婆家人的心愿,她们母子平安,更是两家人所期盼的。您以后再也不用为姐姐担心了,应该高兴才是。姐夫很想亲自来的,但他们单位最近不是新换了一批领导吗?他不能总是请假。一旦在领导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再提拔就难了。姐姐的婆婆也没闲着,她一直在新租来的房子里收拾整理,忙着好好伺候姐姐坐月子的事。”

季月青生的是二胎,违反了计划生育的政策。从怀孕到生产,都是悄悄在暗中进行的。幸而她下岗失业在家,此番操作还是比较容易的。虽然儿子出生了,平安落地,依然不能大意。因为尹自华是国家公职人员,所以还要继续瞒着外人。至于要瞒多久,能瞒多久,谁也不知道。

“人和人呀,真真的是天差地别!想想几年前,子玉生望舒那会儿,她的亲妈不闻不问,一天月子也没伺候。我一个做婆婆的,可是没白天没黑夜地伺候着她们娘俩。她要是不闲人肉酸,娘都能从自己身上割下一块来给她吃。哎!我这里一千个好一万个好的,都送给她了。怎么一个不好,就什么都完了呢?”

“娘,您不要再哭了,小心哭坏了眼睛。”

季月朋心疼地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卫生纸,帮季母擦去眼角的泪。

“看来娘真的是老了,怎么忽然又提起那些伤心事来,你已经够难的了,还给你心里添堵。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去办出院手续吧。”

季母看季月朋走远了,瞧着先前那个男人骑摩托车离开的方向,索性痛快地哭了几声。她看似是替季月青不平,实则是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