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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突失利暴怒的声音响彻夜空,亲卫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可看见梁军的攻势越来越猛,他也顾不上惊恐,咬牙劝道:“大汗,趁现在敌人被将士们拦在大营外,您先走吧,中原人有句古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先回到龙城,整顿大军,再率领大军南下为弟兄们报仇。”

“不,本汗乃是察汗儿直系子孙,黄金家族后裔,黄金家族的子孙,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本汗宁死不逃!”

突失利双目通红,一把将凑上来劝说的亲卫推了个趔趄,而后抽出腰间镶嵌着无数的宝石的弯刀就要冲出大营与敌人厮杀。

亲卫被突失利的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亡魂大冒,赶忙冲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出门。

“大汗,不可,不可啊!”

亲卫冷汗淋漓,生怕突失利冲出去。

要知道,突失利的身份,可不仅仅是这支四万人的大军主帅那么简单,他还是始毕可汗最宠爱的三儿子。

将来草原汗位的有力竞争者,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这支四万人的大军,一个人都活不了。

“阿纳沙必,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出去杀敌,黄金家族的子孙,从来不畏惧死亡!”

突失利用力挣扎,可他身旁的亲卫,个个都是好手,他岂能挣脱得开。

阿纳沙必紧紧的抱住突失利的腰,对着大帐中其他亲卫怒声道:“尔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备马?”

听见阿纳沙必的话,一群亲卫顿时如梦初醒,赶忙转身去准备马匹。

能被选作黄金家族的护卫,甚至是保护突失利这样在中原王朝里身份与皇子无异的重要人物,他们或许没有很强的能力,但一颗忠心和卓绝的眼光绝对是不可或缺的。

梁军此次的攻势,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中原王朝的攻势。

那种声若天雷,能将人撕成碎片的武器,绝不是他们的血肉之躯可以阻挡的。

因此,他们打心底认为,逃,才是当下最稳妥的选择。

只要护着大汗回到龙城,以大可汗对大汗的宠爱,绝对不会重罚他,甚至在知道梁军手里多出那种武器的威力之后,还很有可能继续重用大汗。

因为大汗,是所有草原名王与小可汗之中,唯一见识过梁军的武器之人。

这个时候不逃,等到梁军打进来,可就没办法逃了。

见众亲卫一致要逃,突失利顿时勃然大怒,整个人像是一条鱼儿一般在阿纳沙必怀中使劲扑腾。

一边扑腾,一边破口大骂:“你们都是胆小如鼠的狐狸,你们要逃,你们自己逃,放开我,我要去跟该死的梁人决一死战。”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不然我一定将狐狸尾巴扎在你们的辫子上,让你们万世受到草原子民的唾骂,放开......”

听着突失利的怒骂声,阿纳沙必满脸苦涩。

草原上,有一个代代相传的规矩,那便是做了逃兵之人,要在后脑勺上绑上一根狐狸尾巴。

这样,不管你走到哪里,别人都知道你是一个胆小鬼。

对于草原人来说,这是莫大的羞辱。

他自然是不想走到哪里都被人唾骂胆小鬼的,可是他现在没有选择。

他不是寻常士卒,而是黄金家族最忠心的家仆。

他的一切,都是黄金家族给的,所以,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黄金家族的子孙。

为此,哪怕是名誉受损,他也在所不惜。

所以,他更加用力的勒紧了突失利。

突失利怒不可遏,但阿纳沙必的双手,像是一对铁钳。

“大汗,大统领,战马已经备好了。”

这时,一名亲卫匆匆进门,朝还在僵持的两人急切的禀报出声。

“啊~”

突失利不甘的咆哮一声,可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是无用功。

阿纳沙必粗暴的将他拖出营帐,唤来两名亲卫,将他绑在了战马背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是黄金家族的后裔,察汗儿的子孙,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这群只配与狐狸为伍的懦夫,你们放开我!”

即便是被捆上了战马,突失利仍是挣扎不休。

亲卫们面面相觑,脸色都很是难看。

骂一个人是狐狸,绝对是草原上最大的耻辱,因为草原人从来都是以狼自居,狼是他们的图腾。

阿纳沙必走到突失利跟前,咬牙道:“大汗,得罪了!”

“阿纳沙必,你要做什么?”

突失利大为惊恐,还未出声,阿纳沙必便粗暴的将一只狼皮做成的靴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突失利暴怒:“呜呜呜~”

做完这一切阿纳沙必面目狰狞道:“你们,速速带上大汗往北逃,逃到龙城,将今日之事一字一句报与大可汗知晓。”

亲卫们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急切地问道:“大统领,你不和我们一起逃吗?”

“不!”

阿纳沙必摇摇头,咬牙道:“梁人能打到这里,便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大汗的身份,我必须留下来,否则梁人抓不到大汗,一定会继续追击,大雪天气里,若是有追兵死咬着不放,你们是逃不回龙城的。”

这话一出,一众亲卫脸上顿时露出悲愤之色。

他们都已经明白了阿纳沙必的用意,他是要代替大汗去死。

马背上的突失利听着阿纳沙必的交代,更是不断挣扎起来,即便绳子磨破他的皮肉,也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呜呜呜~”

他挣扎着,眼泪横流。

“梁人要打过来了,你们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阿纳沙必催促了一句,众亲卫对视一眼,眼中也是雾气蒸腾。

阿纳沙必不是狐狸,他是真正的勇士。

一群亲卫不再犹豫,翻身上马,用力一鞭子抽在突失利的战马屁股上,战马便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弹射而起。

“呜呜呜~”

突失利使劲摇头,舌头不断顶着嘴里的狼皮靴子。

终于,在阿纳沙必转身离去之前吐出了靴子。

他声嘶力竭道:“阿纳沙必,你回来,回来啊!”

他眼中流下泪水,满脸痛苦。

阿纳沙必,曾一手带大了他,对于他来说,阿纳沙必,比他的父汗更亲。

但阿纳沙比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

他迅速回到营帐之中,将突失利遗落的代表着权力的红宝石弯刀别在腰间,而后抽出自己的佩刀,杀进了人群之中。

一片混乱的战场上,阿纳沙必勇猛非凡,他像是一只灵活的岩羊,不断躲避着梁军的火药。

手中的弯刀好似毒蛇吐信,每一次出刀,都能带走一条梁人的性命。

但梁人太多了。

他们的火药更是让无数将士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许多蛮军士卒甚至已经丢弃了战刀,兀自匍匐在地上祈求天神的原谅。

在他们看来,梁人手中的武器,就是天神降下的神雷。

他们只有虔诚的祷告祈求,才能让天神停止施威,越是反抗,越有可能死在天雷之下。

对于这样的场景,阿纳沙必也没有办法改变。

草原人对天神的信仰是虔诚的。

他们自认,他们的一切是天神给予的,他们便是天神的奴仆。

如今天神借助梁人之手施展神威,定是天神在发泄对他们的不满,作为神的仆人,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天神的原谅。

阿纳沙必不是寻常士卒,他也信仰天神,但他更信仰黄金家族。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多杀一些敌人,再多杀一些敌人。

可惜,人有力穷时。

他也不可能每一次都精准的躲开梁人的火药。

所以,在他的刀已经卷刃时,他还是不可避免的与火药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他失去了一条腿,紧接着,一条手臂也变成了碎屑。

但他还活着,他还能杀敌。

他用另外一只手,握住已经卷刃的战刀,割向了一名靠近他的梁军将士。

那梁军将士没有躲避,只是抬起腿,踩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便不再停留,直奔大营深处杀去。

不过片刻,越来越多的脚踩在他身上,让他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

意识消散前,他心里生出一丝庆幸。

大汗逃走了,真好啊,他要死了,像他的父亲一样,英勇的为黄金家族的战死,真好......

同一时间远在战场西边二十里处的林时,也遭遇了敌军的援军。

林时站在缓坡上,望着急速驶来的火把长龙,眼中不由浮现一抹诧异之色。

“这些蛮子,好快的速度!”

林时话音刚落,一名亲卫便迅速朝他小跑过来,询问道:“大帅,敌军已经踏入雷区,可要引爆火药?”

“再等一等,等敌军彻底进入雷区。”

林时摇摇头,目光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火把长龙。

等待的间隙,林时也没有闲着什么都没干,而是命将士们在敌军的必经之路上埋下了数千斤火药。

他要用火药,将敌军的队伍,斩成两截,然后前后包抄,不让敌军逃脱一匹战马。

斥候报完信,也没有第一时间离去,而是一脸紧张的站在林时身旁等候。

此次梁军足足两万两千人来此埋伏,这么多人,不可能瞒得过敌军斥候。

所以,他还有一个任务,便是保护林时的安危。

终于,敌军的前锋部队踏过了雷区。

林时道:“就是现在,引爆火药!”

林时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旁的鼓手瞬间敲动了战鼓。

冬日雪太大,使用战旗不好传递信息,而且现在天刚蒙蒙亮,将士们也看不见战旗,所以只能采用战鼓传讯。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响彻峡谷两侧。

峡谷之中的蛮军顿时面色大变,纷纷勒住马缰。

“敌袭,敌袭!”

预警声响彻夜空,战马不安的嘶鸣出声。

只是,还不等蛮军看清敌人的方位,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便带起一阵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

“希律律~”

战马受惊,胡乱的名叫狂奔。

坐镇中军的蛮军将领那舍尔望着眼前的弥天大火,眼中满是震惊与恐惧。

就差那么几百米的距离,他就差点被火光吞噬。

而眼前的前锋军将士,则是已经成为了四散纷飞的尸体。

山坡上,林时长剑出鞘,用力的麾下:“杀!”

“杀~”

喊杀声如潮水一般覆盖峡谷,无数的梁军将士冒头,毫不犹豫的朝峡谷下方扔下了无尽的震天雷。

陶罐雨倾泻而下,蛮军之中的弓箭手立即张弓搭箭给予回击。

“咻~”

密密麻麻的箭雨仰射而来,吓得护卫林时亲卫大惊失色。

“大帅,躲!”

林时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躲避的想法。

开玩笑,草原人箭,射程再远,也就是五六十步顶天了。

他特意算好的距离,就是为了躲避草原人的箭。

事实也正如林时猜测的那般,无数羽箭飞射,最终都在距离林时还有几十米的地方无力的坠落。

“杀!”

梁军将士没有给峡谷之中的蛮军过多反应的时间。

震天雷像是不要钱似的倾泻而下。

草原蛮军的战斗力,只在草原上能发挥出来,现在受限于地形,他们反击的手段仅仅只有弓箭。

“轰隆,轰隆隆~”

天雷声滚滚,无尽的硝烟吞噬了这支两万人的大军。

战马哀鸣,如无头苍蝇一般胡乱突窜。

几乎只是一瞬间,这支两万人的大军便陷入了混乱。

甚至,火药炸死的人,还没有被战马颠落下马踩死的人多。

中军阵中,那舍尔的亲卫组成人盾,护着那舍尔不断朝后退去。

那舍尔咆哮出声:“该死的梁人,该死,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的位置,他们到底是怎么打进草原来的,铎弥部的人都死绝了吗?”

“该死,此战过后,本将一定要禀明大可汗,狠狠的惩处一番铎弥部那群废物。”

听着那舍尔暴怒的嘶吼声,亲卫们头皮发麻,都这个时候了,骂人还有什么用?

“大将军,退,快退,退回草原上,咱们才能重新组织人手反击,梁人没有战马,他们追不上我们的!”

有亲卫咆哮出声,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也是在提醒那舍尔现在的局势。

那舍尔如梦初醒,赶忙大声下令:“所有人随我退回草原。”

可惜,战阵陷入混乱,那舍尔的命令,注定传不到每一个蛮军士卒耳朵里。

何况,他们麾下的战马早已受惊,战马也听不懂那舍尔的命令。

缓坡上,借助此起彼伏的火光,林时也看见了那舍尔的打算。

他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对着身旁的传令兵下令道:“传令后备军,可以截断敌军后路了。”

“得令!”

传令兵领命,上前对传递消息的鼓手下达了后备军出击的命令。

数道间隔时间不一的战鼓声响起,一支由四千人组成,早已绕到蛮族大军身后的大军陡然杀出,封住了蛮军回退的路线。

蛮军阵中,正被无数亲卫护着后退的那舍尔脸色大变:“不好,这些狡猾的蛮人早有准备,咱们退不了了。”

亲卫们也是满脸惊惧之色,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那舍尔咬牙咆哮道:“梁军不会允许咱们退回草原上的,咱们之后杀穿梁军军阵,与大汗汇合,方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那舍尔的咆哮声传进亲卫们耳朵里,瞬间让数百名亲卫回过神来。

那舍尔也不再犹豫,怒声道:“所有人听令,随我发起冲锋。”

“杀!”

数百名亲卫大吼出声,护着那舍尔杀进了爆炸中心。

只是,他们的悲壮,并未引起梁军士卒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

梁军将士们不语,只是一味的扔下震天雷。

他们,是无情的投弹手。

当草原蛮子派遣斥候度过大河,抢夺他们的财物与粮食之时,双方便注定了不死不休。

爆炸声震耳欲聋,无数蛮军士卒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无数的战马见前路被封,后路被断,竟直接冲上了不算陡峭的缓坡。

梁军将士们大喜,每一匹冲上缓坡的战马,都代表着没有受到火药的伤害,就算受到伤害,伤势也不会太重。

因此,这些战马,便被梁军士卒毫不犹豫的笑纳了。

一名亲卫凑到林时跟前,大声问道:“大帅,蛮军已经没了反抗之力,可需要弟兄们发起冲锋?”

“急什么?”

林时看了那亲卫一眼,没好气道:“能用火药解决的战事,干嘛要让弟兄们上去厮杀,直接扔火药就是,火药没了,再冲锋也来得及。”

亲卫一愣,蹙眉道:“可是,一直用火药的话,战马的损伤也太大了些。”

“无妨,咱们只有三万人,而这支四万人的蛮军,却是足足带了五万多匹战马,就算死掉两万匹,剩下的也够咱们骑乘。”

林时摇摇头,一脸不以为意的说道。

草原蛮族的好处就在于这里,牛羊多,马也多,而且是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

何况,这些战马都是抢来的,死再多,林时也不心疼。

亲卫闭嘴,也没有多言。

虽然对于这么多战马的死伤感到心疼,但林时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林时不再多言,目光继续投向战场。

事实上,这场战事从开始到现在,也还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但这两万蛮军,却是早已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