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横行,宫中也是乱象频频,延禧宫中,富察贵人仗着身孕抢了安常在的苍术艾叶,莞贵人看不过与富察贵人好一通争辩,最后却还是没有要回属于安常在的苍术艾叶。
“姐姐算了,富察贵人如今有孕咱们还是不要惹她了,没得惹祸上身,我大不了不出门便是了。”
“真是委屈妹妹了,妹妹咳疾未愈,可要好生养着。”
这些防疫的草药实在难得,但眼下太后皇后成日忙着礼佛祷告,皇上又为此急得成日不得安宁,为这点事自然是不值得打扰他们的,如此莞贵人也知无法,只好作罢。
“宝鹃,今日太医院的药怎么还没取来?”
几场大雪,自安常在染了风寒便断断续续到今日都未好全,这太医院开的药也是日日要喝着。
“小主,刚才奴婢去问过了,太医院只回说,如今疫病横行,太医院忙的不可开交,没空帮咱们熬药了,不过小主放心,咱们自己熬便是了,只是近来药材紧缺,这药一时还未送到。”
安常在闻言压不住心中无奈委屈,一阵咳喘,连脸都涨红了。
“只怪我自己不争气,身子不济,还不得皇上宠爱,太医院自然看轻。”
“小主,您别伤心,如今宫中医药短缺也属正常,奴婢听说,年妃前几日都请不到温太医,太医院只随意分拨了个太医给她瞧病,为此年妃在宫里大发雷霆,太后知道了还责备她多事呢。”
宝鹃递上了热茶,又轻拍着安常在的背,安常在这才平复了咳喘。
“年妃毕竟是禁足嫔妃,说到底还是我身份微贱,好不容易受皇后指点,才得皇上翻牌子却被富察贵人抢了去,赶制的寝衣还比不上莞贵人的,还被皇上绞下来送给了淳常在。若我这咳疾再不好皇上日后更不会想起我了。”
“小主安心,富察贵人每日都有宫中太医来请脉,今日太医前来,奴婢想法子给太医塞些银子,让他给小主行个方便,送些药来。”
宝鹃见安常在自苦幽怨,委屈落泪的样子,心中也是不忍,念头一转倒是心生一计。
安常在闻言也觉此法或许可行,轻轻点头应允。
直到日近黄昏,延禧宫的太医终于给富察贵人瞧完出宫,宝鹃伶俐上前悄悄递了银子,到了晚上果然取来了药。
“小主,这隔壁的安常在当真是个雁过拔毛的小家子,方才我送冯太医出去,见宝鹃给那太医递了个荷包。原是想不明白为何,这会见她们从太医院取了些药回来,这才知道,这安常在倒是会沾您的光。”
桑儿微眯着细长眼,满脸厌恶的神色。
“好啊,她往日里言语不敬,如今倒会趁机占我的便宜了,我就让她吃些教训,便要叫她知道,不是什么骨头轻贱的东西都配沾上我的福气的。”
***
“娘娘,年妃宫里十分安稳,那刘太医只说年妃宫里眼线众多,且防疫手段严密,一时不好下手。”
音袖将刘畚的话传回,曹嫔叹气一时气怒盈眼。
“这刘畚要钱倒是十分勤谨,让他做的事却迟迟不动作。真是废物!”
“娘娘,这也不能全怪刘太医,不说年妃自己宫里的奴才向来忠心畏惧她的威势,便是沈贵人都时时叮嘱前去驱疫的宫人做事上心。”
翊坤宫如今被封禁,在这疫病泛滥的时期多了几道关口,反而成了铜墙铁壁。
“又是这个沈贵人!”
如今四妃之中,齐妃封禁却依然有成年皇子傍身,而敬妃有协理之权是为新贵,端妃自己还要倚仗利用不可动,唯一能在此时下手的便是年妃了。
如今正值疫病横行,太后也厌恶了年妃,皇上也不过问,年羹尧虽上折子问安却也不能真正惹恼皇上。
若此时年妃患上时疫,那年羹尧不定怎么闹呢,更何况一个不好,年妃便会命丧时疫,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自己好不容易寻来了这个贪财好赌的刘畚,而这个沈贵人又出来横插一脚。
“这次本宫定要做成此事,是她屡次挡道,那便别怪本宫心狠了。”
***
“皇后娘娘,富察小主身子不适,在延禧宫闹开了。富察贵人正差人要封了安常在的院门。”
宫外疫病扩散,宫中人人自危,皇后在宝华殿焚香祷告了一日,正是疲乏心累的时候,绘春从外头匆匆入殿,竟然又是后宫生了乱事。
皇后神色泛着倦意冷然,揉着眉心不耐问道:
“怎么回事?”
“富察小主说安常在病重,日夜咳喘,富察小主日日担心被染及,心神不宁,茶饭不思,恐怕安常在得了疫病有损龙胎。”
富察贵人胎相安稳,皇后是知道的,而两人仇怨已久,此事必然是富察贵人故意打压安常在。
“叫人看着延禧宫,还有寿康宫,别让人搅扰了太后,若沈贵人莞贵人或是敬妃来求见本宫,便说本宫日夜祝祷身子疲乏不见外人。”
富察贵人得子,皇后本就愁着无人下手,此番趁着时疫之乱,倒是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那皇上那头?”
“皇上正急得成日对下头大臣发怒,莞贵人是不是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皇上,而皇上又会如何应对,本宫倒是也想看一看......”
皇后一番话揉杂了讥诮和兴味,眼中流露出浅淡的愉悦之色。
***
“小主,这可怎么办啊,富察贵人眼下仗着龙胎作威作福的,太后皇后忙着祭礼都不见人......”
莞贵人从延禧宫出来,一时眉头紧锁,富察贵人如此蛮横,便是吃准了眼下形势危急,一时无人给安常在做主。
“不是还有敬妃娘娘吗?她为人和善,待我和眉姐姐都一向宽和友善,咱们去求求她去。”
莞贵人脑中想了一圈,如今这宫中只有敬妃可见,拉着流珠便往咸福宫去。
“小主,小主,不好了。”
主仆俩正转道要去咸福宫,小允子却从宫道窜出,急急唤住了两人。
“沈贵人,沈贵人染上时疫了。”
莞贵人身形一歪,心中惊惧至极,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她面色一白又慌忙追问:
“怎么回事,眼下姐姐如何了?”
“眼下存菊堂被封禁了,敬妃正要向太医院调遣太医,情况不好啊。”
“太医......太医,走,咱们去太医院,快,快。”
莞贵人脑中急转想起了温实初,眼下这时疫凶险,太医院平日都做些防范的差事,真正得了疫病的宫人其实是不给医治直接拖出宫去的。
若不是姐姐身为贵人,母家显赫,而敬妃一向宽和厚道,没有将姐姐挪去旁的宫室,那情况简直不敢想象。
莞贵人面色冷凝,满心满脑都在担心沈贵人,早就把同样封禁在延禧宫院里的安常在抛诸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