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寻白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心中猛地一紧,他立马给风逸尘飞鸽传书,让他偷偷把谢长宁转到风府。
安排妥当后,他片刻不敢停歇,翻身上马,昼夜不停,不过两三日功夫,便到了风府。
风逸尘远远地就看到了沈寻白的身影,急忙迎了上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沈四,你可算来了。”
沈寻白脚步未停,径直朝院里走去,声音急切。
“她怎样?”
“一直不醒,请了几个大夫看过,都说不出缘由来。”
沈寻白沉默不语,眉头紧锁,继续快步前行。
行至门外,看到风清清端着一碗药来。
风逸尘解释道:“这是参汤,谢姑娘不吃不喝,大夫怕……这几日都是用参汤吊着。”
风清清看到沈寻白,脸色有些尴尬,低头唤了声:“四哥。”
“嗯,给我吧。”沈寻白应道,把她手中的汤药接过来进屋。
屋里,谢长宁静静躺在榻上,面色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甜美的酣睡。
他掀袍坐在榻上,伸出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的发丝,指尖微微颤抖。
比起她曾经捅他的那几剑,此刻他却是更恐惧于她不再醒来。
曾经那么明媚耀眼的她,就连熟睡都会保持着三分警觉的人,此时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与生机。
平日里灵动的双眸紧紧闭着,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像是被折断翅膀的蝴蝶,脆弱得让他的心仿佛被无数细密的针尖刺痛。
“四哥,这是竹片。”
风清清递过来一条手指宽的竹片,那竹片中间凹两边高。
“嗯,开始吧。”
风清清把竹片放到谢长宁嘴里,沈寻白舀起一小勺参汤,让汤汁顺着竹片的凹槽流进她的口中。
但洒的依旧比她喝下的还多,不过好在总是喂进去些。
沈寻白喂完,拿来手绢,仔仔细细为她清理唇边的药渍。
风清清瞧着他,他的动作轻柔细致,眉眼含着化不开的情意,那是她未曾见过的模样。
她突然觉得,自己与沈寻白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而这道鸿沟是他对谢长宁那深入骨髓的爱所铸就。
这份爱如此深沉,如此浓烈,让她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落寞。
书房里,风逸尘来回踱了几步,问道:“沈四,你有什么打算?”
沈寻白垂着眼,略微琢磨一番后说道:“我打算带她回京。”
“回京?”
“嗯,元道尘和林无救都在京城,有他们在,说不定能有办法。”
风逸尘点点头,“也好,谢姑娘的情况怕拖不得了,我刚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色还没这么灰败,这不过几日,竟然就——”
他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沈寻白胸口有些钝疼,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轻轻咳了几声。
“沈四,你没事吧?”
沈寻白微微摇头,缓了缓后,说道:“你把白落发现她的经过再给我讲一遍。”
风逸尘复述了一遍。
沈寻白皱眉,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当日她明明对皇陵心生恐惧,怎么会进入主墓室呢?
而且还备了棺材,像是要葬在里面一样?
这一切都太不合常理了。
“当时周围可有什么异常之处?比如奇怪的标记或者其他人的踪迹?”
沈寻白追问道,目光如炬地盯着风逸尘。
风逸尘低头沉思片刻,“白落说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只是谢姑娘一人躺在棺内,周围安静得很。”
沈寻白又思虑良久,皆不得其由。
唯一能确定的,和秦峥脱不了关系。
早知道如此,早该杀了他的。
他眸中透出一抹凌厉的杀意,秦峥也留不得。
“对了,白将军问,当时的人他暗中扣下了,问要如何处置?”
沈寻白冷声道:“不留活口。”
不管是什么原因谢长宁把自己“葬”在里面,这事要是不小心泄露出去,那可是亵渎皇权,诛九族的罪。
“好,我这就让人去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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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寻白极少有陷入如此被动局面的时候,他向来谨慎,纵使平日里算无遗漏,这次还是遇伏了。
半路上,毫无征兆地便遭遇了劫杀。
对方人多势众,黑压压的人一群一群压过来。
莫一嘶声喊道:“大人,顶不住了,我们护着您先走!”
沈寻白心中清楚,绝不能在此处恋战,他此次本就是秘密前来,所带之人不过寥寥数人,面对如此如狼似虎的敌人,实在是难以抗衡。
他将袖剑收起,转身想带谢长宁快速撤离。
但当他回头一看,心中猛地一震,豁然才反应过来,那些人的目标根本就是谢长宁!
全然不顾生死,一个接一个不要命地撞在刀剑上,用自己的尸首堆积成一条血腥的通道,步步逼近马车。
随后一人快速跳上马车。
沈寻白大惊失色,他本就护在马车周围,可就在这转瞬之间,便有数人如饿狼般猛地将他围住。
沈寻白心中焦急,不得不抽出袖剑再次酣战。
他的杀招愈发凌厉,一步一步朝马车艰难推进。
忽然看到那人抱着谢长宁闪身而出。
他不顾一切地飞身扑去,剑光如练,全然不顾刺到自己身体的剑。
“大人!”
莫一和莫七急声喊道,两人毫不犹豫地纷纷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将沈寻白护在身后。
沈寻白身形一晃,鲜血沿着剑刃滴落,再抬头看去,那人几个跳跃,带着谢长宁消失在眼前。
“长宁!”
沈寻白大喊一声,他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仿佛被点燃了无尽的怒火。
此刻的他,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杀的更猛,手中的袖剑挥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招都带着致命的杀意。
他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如鬼魅一般,所到之处鲜血飞溅,残肢断臂横飞,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那些人却如潮水般退去。
然而沈寻白并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他朝着敌人退去的方向猛追。
一路上,毫不犹豫地将敌人斩杀。
直到对方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沈寻白才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运动而疼痛加剧,但他浑然不觉。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莫七问道。
沈寻白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陷入肉里。
“大人,会不会是召王?”
沈寻白沉默片刻,回头看向路上堆积的尸首,沉声说道:“他不会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带走她,能这样做的,唯有一人——”
“太子萧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