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河湾村小,惊天动地的大事鲜有发生,但鸡毛蒜皮的小事却接连不断。这不,晓远的家庭风波刚刚平息,老河湾又有一件新鲜事发生了——老地主的儿子张留根领一个小媳妇回来了。
这天早上,张敬业刚吃完早饭站在门前,一辆黑色小轿车就停在了他面前。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张敬业定睛一看,这男的身着洋装,戴着蛤蟆镜,虽然模样没怎么变,但说话的声音却和以前不同了,这不是自己的儿子张留根吗?这混小子怎么这副打扮回来了。那女的挺着个大肚子,张敬业并不认识。张留根摘下蛤蟆墨镜,笑着喊了声:“爸爸,我回来了!”
张敬业听了心里一惊,几年不见,儿子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对他的称呼也由爹变成了爸爸。幸亏崇高之前来报过信,要不然,他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只有在港台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靓仔,竟然是他张敬业的儿子。听了儿子的喊声,张敬业故作镇定地点点头说:“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位是……”
“哦,这是您儿媳妇。”张留根笑着说,“红花,这是咱爸。”
“爸爸您好!”留根媳妇看着已经秃顶的张敬业,喊了一声爸爸。老地主听了这声爸爸,这才相信是真的,看着儿媳妇的大肚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哎呀,别傻站着了,赶快回家吧!”
张留根从车上拎下大包小包,付了车费,打发走司机,这才领着媳妇走进了自己那破旧的家。张敬业老伴见外面来了生人,正想往屋里躲。张留根见状,连忙喊了声:“妈妈,你别躲了,我是您儿子留根啊!”
“留根?”留根娘听了,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你真是娘的留根吗?”
“妈妈,是我,留根,还有您儿媳妇。”留根娘眼神不好,定了定神,又仔细辨认了一下,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俺的老天爷啊,你可睁开了眼,想不到俺还能见着儿子和儿媳妇啊!”
“哎呀,你就别哭了,赶快去收拾屋子。”张敬业责备道。留根娘哭了几声,便将儿媳妇拉进屋里,安排她坐下,又去收拾房间了。
张留根回来的消息传开后,引来许多看热闹的村民,院子里站满了人,都争相观看留根领回来的媳妇。张留根便从包里拿出水果糖,分给大家。妇女们嘴巴闲不住,边嚼着水果糖边嘻嘻哈哈地问:“留根,这是啥糖呀?”
“嘿嘿,喜糖,喜糖!”
“留根,你媳妇真好看,啥时候娶上的?没结婚咋就怀上了?”
“哈哈,你这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男女之事你能管得了吗?”
张敬业听着妇女们的高声议论,心里美滋滋的,但又有些担心,担心儿媳妇是半路捡来的,并非明媒正娶且已经怀孕,以后村里人会瞧不起她。如果被村里人排挤,那可就麻烦了。琢磨再三,他觉得这事有些非同小可,必须要给儿媳妇一个名分,让她能在人前人后直起腰板说话。
到了晚上,张敬业将张留根叫到跟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张留根倒没有想得这么复杂,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与别人不同。虽然很多事已经过去了多年,地主帽子也摘了,但他在村里人心中毕竟有过一段不光彩的历史。为了让媳妇能在老河湾长期生存下去,必须要多烧香拜佛,广结善缘。一旦媳妇将来与村里人发生口角,也能被大多数人包容,后代子孙也能堂堂正正地做老河湾人。这么看来,老爸的想法不无道理。想到这里,他便与父亲商量补办婚礼的事。张敬业又强调说:“你这媳妇初来乍到,不能太委屈人家,咱得三媒六证,好好热闹一下,你看如何?”
“要得,要得,爸,我出钱,你赶快去张罗吧!”张留根慷慨地说道。他也想在乡亲们面前显摆一下。张敬业见儿子不反对,便去找人商量了。张敬业的亲近人不多,几乎没有,所谓找人商量,也只能去找刘现成和李崇印了。因为他俩是大队领导,村里无论办什么酒场,都绕不开他俩。现成在村里虽然官不是最大的,但他从生产队长到大队副支书,一路走来,群众威望很高。所以,张敬业决定第一个要拜访的就是刘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