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玥吸吸鼻子,哭声渐小,但脸上这豆大的泪珠却还在止不住地往下掉着。
方才教训地痞流氓时有多英姿飒爽,这会就有多楚楚可怜。
北辰燕玥公主众星捧月,何时受过这般被人冷落的委屈。
她想要段祈能如从前般一样毫无顾忌地与她待在一块儿。
燕玥不想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都快要捉摸不透他了。
两人认识十几年之久,可段祈见到燕玥哭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第一回是在那地窖之中,那是真受了委屈,从救她出来后就一路哭到了宫中。
而这第二回,便是今日。
他手足无措,只能一个劲地替她擦拭眼泪。
而燕玥眼眶红红,抬眸看他时眼中还带着丝丝愤怒。
也不知何时,这深巷之中出现了两位妇人。
“哎哟,这谁家的小娘子哭得这般委屈?”
“那小娘子哭得眼睛都肿了呢,不会是她身旁那男子欺负的吧?”
“要不咱上去瞧瞧看?”
“算了算了,你没看她身旁那公子正哄着呢?人家指不定是夫妻俩呢!咱这要是上去了,岂不是就妨碍他哄自个小娘子了?”
“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没再逗留,快步离开了这深巷。
而这会的燕玥听完那些个话,眼神懵懵的,双颊也微微红着。
哭声止住,周身有一瞬间的安静,段祈还保持着方才替她擦拭眼泪的动作,只不过——
方才那妇人说的最后两句,他忽地轻笑一声。
小娘子?
他……自个的小娘子?
回想起世子妃同他所说之话,再对上面前脸色红润的人儿。
不知为何,纠结了多日的心结,好似忽然被解开般。
只见燕玥鼓着小嘴,推开他的手,微瞪起眉眼,“你笑什么!”
段祈堪堪放下手,嘴角的笑意却还未收起,只是问道,“公主不哭了?”
谁知燕玥这会却不愿承认自己方才那丢人的一幕,倔道,“谁哭了!”
“本公主怎会哭!”
段祈那笑意越发深,顺着她之话,“是是是,我们北辰公主怎会是那轻易就哭鼻子之人呢?”
“你少奉承我了!你方才明明还笑我来着!”
“起开起开,本公主要起来!”
这地上坐久了,脚踝痛,屁股也不好受。
出了地窖那回,她何时这般狼狈的坐在地上过?
只见她话音刚落,段祈又再次扶住她。
她下意识地便不想让他碰,谁知却听到他这般说着,“受了伤便不要逞能了公主,给我个赔罪的机会成吗?”
段祈一边扶起她,一边还在继续说着,“我知方才在街上说的那些令你生了气,可……”
燕玥反驳她,“你哪里知道了!”
这会她也不反抗了,就任由他扶着。
段祈:“我……”
“你看吧,你就是不知道。”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怒气该如何同他解释。
只怪自己没用,先喜欢上了跟前这榆木脑袋。
段祈没有说话,随后半蹲下身子。
燕玥有些不解,“你干嘛?”
段祈轻声回道,“背你回去。”
话落,段祈等了半天都未见她有动作。
他无奈的勾过她的小腿,似儿时那般,一用力,将她稳稳地背了起来。
背上的燕玥的神情由惊讶变得安定,双手抵在他的肩头,紧抿着唇,很是安静的被他背在身后。
两人之间的氛围忽然变得有些微妙,谁也没有去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不知走了有多久,段祈忽然放缓了脚步,声音浅浅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公主,其实我并非不知晓你为何生气。”
从背着她走到现在,他在心中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说了出来。
世子妃的话,他是听了进去,可始终是他人所说,他更想听得的是燕玥亲口说出。
她真的如世子妃说的那般心悦于他吗?
他这般身份之人真的能够令她喜欢之吗?
“公主不过是气我说些为你物色驸马之话,可末将想不明白……”
段祈倏地有些期待地回眸看了她一眼,“明明再寻常不过的调侃之话,为何公主会这般在意呢?”
在意?
她当然在意了。
她心悦于他,他却替她物色这驸马。
能够做得这般坦然,定就是不喜欢她,只要这般想,燕玥气得厉害。
这一气,她自然不会让自己憋着,定是要撒出来的。
可她心中又纠结得很。
喜欢段祈是她自个的事,他不喜欢她,她怎会去告知于他呢?
燕玥嘴硬着,“我何时在意了?我只不过是气你话多罢了!”
段祈听完后便自嘲一声,“是这样啊,那末将日后在公主面前可要少说些话了。”
“哼,你最好一句都别说!”
话音刚落,两人的耳边忽然传来燕寒的声音。
“玥儿这是怎么了?”
段祈背着她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世子府,而此时恰巧碰上燕寒回府。
燕玥唤着他,“阿兄!”
而燕寒却轻蹙着眉头,低头瞧了瞧她那有些脏兮兮的裙摆,问着,“受伤了?”
只见燕玥轻轻地晃了晃自己的脚丫,轻描淡写道,“无妨,就是扭了下脚。”
燕寒吩咐道,“段祈,快背她进去让府医看看。”
段祈点着头,背着她入了府。
芙礼刚将两个睡着的小奶娃带回后院去,前院的素月便来通知她燕玥受了伤的消息。
她一听,连忙往前院而去。
只不过在去往前院的路上,她碰上了与燕寒在暗处谈话的段祈。
燕寒问着段祈,“玥儿怎会受伤?”
“公主为了救一姑娘,才扭伤了脚,若不是末将惹公主生了气,公主也不会……”
他没再继续说那剩余之话,微俯下身,“都是末将之错,没有尽职护好公主,末将甘愿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