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你?”
燕寒忽地挑眉道,“段祈,你还真当自己是玥儿的贴身侍卫了?”
段祈一愣,抬眸看去,不解他此话何意。
“若是放在以前,本世子定当是要罚你,可你如今乃是我北辰骠骑将军,并非还是那跟在我身后的段首领,怎还和从前那般?”
“玥儿是公主,你乃是将军,并非是护着她的侍卫,你且认清自己的身份,玥儿与我从小到大都一直视你如同伴一般,你自己倒好,整日还是一副疏远的模样。”
与段祈相处这般久,燕寒对他的了解自然再清楚不过。
他就是太在意自己的身世了,才会做得这般的小心翼翼。
平日里燕寒也没少听芙礼说些玥儿和段祈两人之间的事情,他这旁观者也都看在了眼里。
若段祈真不喜欢他们玥儿,那他如今当了这骠骑将军,还甘愿当个侍卫般护着玥儿作何?
只不过这小子死脑筋,跟了他这般久,学不到他一星半点。
喜欢一人却难以说出口,这岂不是一懦夫所为?
若是再不逼逼他,恐怕玥儿这驸马就快没着落了。
燕寒身为燕玥的兄长,虽不舍妹妹早早嫁人,可也不愿见她与喜欢之人这般相处着。
段祈微微低下头,想着世子所说之话,在心中问着自己。
今日同意送公主来世子府,他究竟是以怎样的一个身份?
是与公主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公主的贴身侍卫?还是以他北辰骠骑将军的身份?
就在这时,芙礼走上前,“段将军这是没有把玥儿哄好?”
燕寒搂过她的腰,似是无奈地回了句,“他啊,两人自打入了府,楞是一句话也没说。”
府医替燕玥瞧伤时,燕玥便没怎么说话,整个人与平日里活泼的性子更是相差甚多。
也是因此,燕寒才会喊他出来谈话。
芙礼皱着眉头看向段祈,“段将军还没同玥儿表达自己的心意?”
段祈沉着脸,长长的叹息从他的喉咙发出,他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夫人,您说公主心悦我,怎么会呢,方才公主亲口说了,她生气只不过嫌我话多罢了…”
“公主从小就是那被众星捧月着之人,又怎会真的看上我呢?”
他好似在自言自语般,“若是表明了心意,公主只会更加厌烦我……”
在别人面前他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自由洒脱的模样,可到了燕玥面前,他却总会不自觉的自卑起来。
芙礼轻啧了一声,问他,“段将军究竟是在怕什么?怕玥儿不喜欢你?怕自己的身份不够格?”
“段将军如今的将军身份可不比那大理寺左使陆大人低,他都敢向父王求娶玥儿,怎的你就不敢呢?”
一旁的燕寒挑眉附和道,“难道你还想等着玥儿先开这个口不成?”
芙礼继续道,“段将军,你不同玥儿说明心意,又怎会知晓结局如何呢?”
“你若再不说,待玥儿喜欢上别人可就追悔莫及了!”
燕玥喜欢别人。
这话此刻犹如一根刺般刺进他的心中。
他真的能接受吗?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好似方才他们所说之话话还真就戳进了他心中去了。
不知何时,府中的婢女碧玉匆匆走来。
她语气有些急道,“殿下,公主刚上完了药,就想去池塘边逗鱼,结果奴婢不过是去拿鱼饵的功夫,公主她…她自个又绊了一脚……这会府医正……”
碧玉话都还未说完,只见那站如木桩的段将军这会像是失了魂,转了身着急忙慌地朝着前院而去。
周身几人都被他这模样惊着,燕寒眉头也紧蹙着,想着带芙礼跟着过去看看,谁知却听到她先问了一句,“公主可受伤了?”
碧玉道:“回夫人,公主她没事,只不过是湿了衣裳,奴婢怕公主着凉便让府医再去瞧瞧。”
前院的小池塘水不深,顶多到燕玥膝盖处。
她抓了抓身侧男人的衣袖,浅浅笑着,“夫君,这会正好给了段将军表现的机会,既然玥儿无事,那便给他们二人点空间,等晚些我们再去瞧玥儿如何?”
燕寒挑眉看她,抬手刮了刮她坚挺的鼻翼,语气宠溺道,“我们昭昭倒是挺为他二人着想。”
昭昭回他,“那是,我乃是玥儿的嫂嫂,自然要为她多想些。”
“成,听昭昭的。”
随后燕寒便搂着芙礼往后院而去,他口中还在说着,“先陪我去看看岁岁和安澜那两个家伙。”
芙礼轻笑着,跟着他一同回了后院。
而此时的燕玥刚被婢女伺候着换了身新衣裳。
只见她半坐在床榻上,扭伤的小脚未着鞋履就那般圆润的搭在木凳上。
她小脸皱巴巴的,埋怨着自己方才怎那般的蠢,一日之内竟出了两次糗!
她正郁闷着,未等府医替她瞧完身子,就将屋中之人尽数都叫了出去。
段祈赶到之时,瞧见的便是四名婢女与府医站在门口候着的模样。
待问清了情况,段祈也不顾方才燕玥下了什么令,直接推门而入。
而这门刚推开,里头传来燕玥不满的声音,“本公主方才不是说了,没本公主之命谁都不准进来,你们……”
抬眸看去的瞬间正好对上段祈的双眸,燕玥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直到段祈走近,她才闷闷地问了句,“你进来作何?”
这会他才仔细看清她脚踝上的伤势,好似比在深巷之中时还要更重些。
段祈半蹲下身子,心疼之意蔓延,沙哑的声音从他喉间发出,“还疼吗?”
原本在深巷扭伤的那一脚没什么大碍的,可是池塘那一下之后,脚踝上的伤就愈发严重了。
上了药,倒是缓和了不少。
可不知为何,段祈一问,郁闷的心情转瞬而去,委屈的情绪油然而生。
她下意识的便要收回脚,不愿继续让他盯着。
谁知却收回之时脚后跟却碰到了床榻,她猛地倒吸一口气。
段祈见状起身想去碰她,语气更是担忧万分,“让我看看。”
燕玥不肯,拉过被褥直接盖住。
她面色红润,强忍着委屈,还不忘同他说着大道理,“母后说过,女子的脚是留给未来夫君看的,你与我是何关系,凭什么给你看!”
心里那股子怨气还没消散。
公主当久了,刁蛮任性的性子自然会带些。
她越说越激动,“你不是一直以来就只当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吗?那你现在这番举动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你觉得本公主很好欺负?任由你忽冷忽热的在我身旁晃悠?”
“段祈,整个北辰想当我驸马的男子可以排满整条大街,你不喜欢本公主便直说啊,只要你说了,日后我也不会在你跟前碍着眼的。”
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在段祈面前哭。
她在他面前脆弱万分,好似被打碎了的玉瓷,声音低得惹人怜悯,“我也并不是非得粘着你不放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