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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方知雨起身,走到石室门口,朝外头望了望。

虽然有光,但光线模糊,视线不清,到底看不真切。

她当即回转身,不再去看。

“我猜,在程闳礼安全出现之前,你不会杀我。”

“我猜,你并不打算让世子来救我,而是想引他入局,再寻旁的法子救程闳礼。”

“我还猜,此刻并非黎明,而是傍晚。”

***

宋筠盯着纸条,手指禁不住用力,只听得“呲啦”一声,纸条撕裂成两半,飘零而落。

“查!”他吩咐钱刀:“调查太妃搬到泰然居之后,参与修缮解语坞的所有匠人!先从失踪者、身份有异者开始查!”

因为这条暗道看起来非常新,还很仓促,只可能是一月之内匆匆而建。

除了修缮解语坞,不可能还有其他途径遮掩挖掘异响。

钱刀领命,通知了钟会和刚刚从鹿鸣山回转的慧安,三人一同发力。

钱刀带领王府护卫,将所有参与解语坞和修竹居修缮的匠人全数抓捕。

慧安负责调查,刺事人会以最快速度将失踪或身份有异的匠人,上查三代下查子孙。

钟会则坐镇暗狱,用尽一切法子审问每一个有疑的匠人,直到查出端倪。

淮王闻讯而来,只见到解语坞那间耳房被紧紧关闭的门,和门外头跪了一地的人。

都是世子妃身边的丫鬟和内监,都是这回失职没能察觉世子妃失踪的人。

换做以往,淮王定会下令发卖,但现如今……因了王妃的那些话,他什么也没做。

“你们都下去吧。”淮王道:“这些日子跟着世子妃里外忙碌,辛苦了。好好休息,好好照管世子府,等待世子妃归来。”

喜贵是哭得最凶的,几乎是抽噎着被架走。

青鸳却是最执拗的,怎样拖拽都不起身,就跪在耳房门前,时不时磕几下头,祈求世子原谅。

但那房里……了无动静。

淮王轻轻敲了敲门:“儿啊,出来谈谈?”

其实他也不知该怎么谈,因为到这一刻,他已然看清,整个淮王府里最没用的就是自己。

敲了一阵,里头还是没有动静,门也被紧紧反锁,怎样也打不开。

无奈,淮王只能叫人抬了凳子来,歪在廊下默默相待。

***

青鸳还是止不住落泪,止不住磕头。

木骧和木骖离开前,可是千叮万嘱,让她把世子妃看顾好……

“青姑娘……”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旁侧响起,“你已经跪了快一个时辰。”

青鸳带了满眼泪,恨恨瞪了陆琪英一眼,“你若想管闲事,不如给我找把匕首来,让我死。”

陆琪英僵了僵,忽然瞧见一个女暗卫从角落现身,兜了一大包暗器,冲他猛猛摇头。

他一瞬便懂,是这些女暗卫将青鸳的暗器给抢了,免得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可……青鸳一向直脑子,只认一个道理的呀!

陆琪英有一瞬无奈,竟无言以对。

末了,他也不劝,径直走到淮王面前,“淮王,下官是淮王府主簿陆琪英。”

淮王身体未愈,没多大精力,摆手示意免礼,“我知道你。你为太妃后事也出了不少力,幸苦。”

“下官分内之事。”陆琪英沉思片刻,又道:“这些日子,下官跟随世子妃,听闻了一个人。”

淮王霎时坐直背脊,“何人?”

“一个曾经给尹氏谋划过的人,正是因为他,程夫人才能入淮王府,程家二房二少爷才有自己的家仆、打手、眼线……”

“哦?”淮王激动地站起了身,“那为何不抓了此人?”

陆琪英摇摇头:“下官只知其人,未知其身份,而且似乎世子妃也找不到这个人。”

“那你讲这些做什么?”青鸳不知何时站在陆琪英身后,还气呼呼的。

陆琪英也不恼,反而笑笑:“青姑娘肯起身了?”

青鸳白他一眼,与世子妃的神情极其相似。

陆琪英却道:“下官猜测,定是此人留下字条,话不清实为挑战,意不达只为拖垮世子。”

淮王猛地一惊:“那……如何宽慰世子?又如何劝说世子?”

“哪那么麻烦!”宋潇渝从青鸳背后冒头,抬脚就往门扉一踹,然后“唉哟哟……”

想做江湖女侠的人,又一次高估了自己。

枫华忙上前递出臂膀,任由宋潇渝扶着,继续“唉哟”。

青鸳却跟着补了一脚,一下就将门踹得四分五裂,中间破开个大洞。

然而从洞中朝里望去,里头空空如也。

“父王?”宋筠的声音不是从屋中传来,而是从他们身后,“这是怎么了?”

***

宋筠关起门来,并不是颓废或难过,而是静思。

与自己,与方知雨都结仇,还有能力谋事的……只有尹氏三人,如今程思珺与尹氏相继赴死,只剩下程闳礼被关在暗狱之中。

可程闳礼都被关了,还有谁前来复仇?

宋筠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人——宫智。

这个人从不曾出现在光亮之前,却愿意为了尹氏一家谋划,事成之后还不取一分一毫,直接遁走。

若孟嬷嬷所讲为真,那这个人绝对有能力在淮王府开一个暗道!

不像洛颍一样劫狱,却选择交换……那他谋的是什么?

宋筠盯着黑沉沉的暗道入口,悄然将房门反锁,点了一盏烛,孤身入内。

暗道阴暗,直来直往,全程都需弯腰前行。

路径不仅仓促,还有些马虎敷衍,时不时出现块凸起的石头,撞在他腿上。

可出了暗道,晃眼得见,确实是一家废弃的铁匠铺。

其中陈设看起来却很新,就连那些没有做完的铁锄头都还靠在墙角。

出了铁匠铺,便是一条荒僻的街道,行人稀少,房屋偏漏。

在这种地方打铁,要么是脑子不好使不知如何赚钱,要么就是刻意为之。

刻意什么呢?刻意遮挡开凿暗道的声响,刻意遮掩地底沙土的运送!

想到这一点,宋筠沿街向外,果然发现了车轮痕迹,一路追索,竟然顺着痕迹向北出城!

清竹潭就在麓州东北!

宋筠深吸一口气,没有继续追踪,而是反身回府,沿途悄然丈量,试图寻到淮王府明道与铁匠铺暗道之间的秘密。

可当他从外而归,返回解语坞主院,瞧见的却是几颗头凑在破开的门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