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联盟学院门口,裴忱姿态散漫抄着兜,跟在温宿身后。
蘑菇走的飞快,一副想要把他甩的远远的架势。
裴忱偏要跟着他,狗皮膏药般,黏上甩都甩不掉。
温宿不用回头都知道这懒散的脚步声来源裴忱,想着回到16班,他总不能再跟了。
不曾想不仅跟着,而且大摇大摆进入16班。
顿时热闹的16班鸦雀无声。
裴忱勾着唇,注视因为走得太快面色薄红还在微微喘着气的呆蘑菇。
“现在全员去训练场,从今天开始,每天绕着训练场跑五圈,提高你们个人身体素质,懈怠反抗的学员,扣五学分。”
“啊…………”
班里成片响起半死不活的哀嚎声。
温宿现在可以肯定了。
他就是在以权谋私。
借着机会欺负自己,在家里欺负,在学院也不放过自己。
恰好同桌余晚暗戳戳诅咒:“我诅咒裴忱以后的娃不和他姓,不认这个活爹!”
温宿满脸认真附和:“这是个好主意。”
“是吧。”余晚和他没上一个频道,“就他这么毒的嘴,以后老婆肯定会跑。”
“对!”温宿煞有其事重重点头。
尽管不爽,不愿意,但裴忱手里握实权,最重要握着他们学分。
到了训练场,故意拿着扣分名册在他们16班队列面前来回走两圈。
江北行都看得牙痒痒:“我发誓以后这比倒霉了我第一个笑。”
顾姣姣:“这就是你不对了江哥,如果我是你我就放鞭炮。”
“咳。”裴忱威胁地清清嗓子。
江北行和顾姣姣立即闭嘴。
“我们也不欺负你们,本着我们联盟学院的第一宗旨,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接下来的五圈,一班跟在你们后面陪跑,大家同意吗?”裴忱笑嘻嘻地问。
“不同意!”
“不同意!”
两个班异口同声拒绝。
裴忱颔首:“我就知道你们会同意,不错,现在开始计时,十五分钟跑不完五圈再加五圈。”
计时器滴一声响,16班长南新只能带队进入跑道,身后稀稀拉拉跟上不情不愿的学员。
上午九点多的日头正足,训练场跑道没有半点乘凉的地方,就这么直愣愣在太阳底下晒着。
一群植物打蔫,队伍逐渐零散。
一班在后边慢悠悠散步,眼看裴忱还想折腾人,江北行猛地冲刺跑到最前边。
转过身倒着跑,嚣张劲儿和裴忱不相上下。
“来,有胆子的和我比比,谁先跑完谁是爹!”
南新拳头都握紧了,加速追上江北行。
有“爹”这个诱人的称呼影响,特别是对于16班这群年龄不大的学员。
速度逐渐提了起来,队伍越跑越整齐。
温宿体力不行,跟着两圈下来,脸上那点浅红没了。
余晚在半死不活地喘:“靠,我爹还没当呢,已经累成孙子了。”
温宿偏头笑了起来,湿漉漉蓝发垂在额前,精致的五官舒展开来,连同汗珠都像是清晨缀在荷花上的露珠。
“哎,宿啊,你今天这身衣服看起来很贵,新买的吗?”
“嗯,别人帮我买的。”
余晚随口闲聊:“自打夏天假期过后,你来学院,一直穿的都是作训服,以前那么多好看衣服也不穿了。”
无心一句话,温宿眉宇间萦绕淡淡喜悦消失。
“咋了?”余晚小声问,“该不会又是你那恶毒后妈欺负你了吧?”
温宿力气仿佛被全部抽走,越跑越慢,到最后脱离大部队,四肢灌了铅般缓慢费力地走。
“你别吓我啊,怎么了?”余晚也不跑了,陪着他走。
“父亲说她怀孕了,但是家里房间,只有我那间适合布置公主房,上次回去,我的衣服都被扔在地下车库。”
温宿叙述的有些平淡,努力上扬的嘴角看得余晚心酸。
温宿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热烈的爱情在经过短短几十年就变质了。
自此有了后妈,父亲变了个人似的。
余晚气的脸通红,替他打抱不平。
“果然是夹竹桃,好看是好看,真够毒的!”
温宿弯下腰,实在跑不动,双手撑着膝盖,视线落在红色跑道,视线有刹那间重影模糊。
有许多事没法告诉余晚。
他那位私生子哥哥,不仅容不下他待在地下车库,甚至容不下他活着。
温宿眼眶红了一圈,不想在这里哭,正要调整心情继续跑。
一抬头,才发现不知道在身旁站了多久的裴忱。
锐利又散漫的视线在温宿脸上打量。
裴忱嘴角漾起弧度,“才跑两圈就哭,要不要这么娇气?”
温宿说不过他,绕过他,领口倏地一紧。
裴忱勾着他衣领,吹响口哨,等跑近的学员停下来,随口瞎扯:
“天气预报说十分钟后有局部高温,以防各位中暑,我们现在转战室内训练场。”
众人笑了。
气笑了。
-
室内训练场有空调,并且还有通往食堂的直通走廊,难得裴忱捡起一点点良心。
接下来时间只是带他们看东西南北四部的地势模型。
告诉他们这些地方哪家是掌权者。
最后还不忘记在监控下夸了一波最中心的公会,以及联盟学院这所巍巍学府,负责的教官。
中午饭点两班原地解散,温宿还记着早上裴忱那句教官休息室见,吃饭也吃的心不在焉。
午饭过后,温宿想着回到教室等裴忱主动过来找自己。
在经过16班教官的休息室时,忽然胳膊一紧!整个人被带了进去!
休息室内窗帘拉紧,导致屋内亮度稍暗,温宿闭了闭眼睛,骤然从过于明亮的室外进来,需要适应。
胳膊力道松懈。
裴忱有些嫌弃地瞥眼教官的单人床,改为坐在那把看起来也不舒服的木椅上。
“蘑菇,该你发挥作用了。”
“哦……”温宿揉揉困倦的眸,站在裴忱身前。
这人坐没坐相,背靠椅背,双腿岔开,自在又懒散,不满他站得远,扣着温宿窄腰带过来。
“站那么远做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温宿只能站在裴忱双腿中间,被触碰的腰侧麻痒,躲闪半分却被扣得更紧,惹得他轻颤。
“开……开始了?”
“好。”裴忱喉结滚动,心头痒痒。
距离实在太近,气氛炽热暧昧,温宿颤颤巍巍伸出指尖,探出来的菌丝都打卷。
裴忱见到他这种反应,脸皮也不要了,闷声低笑。
“温宿,不能碰你,那我看着你……行吗?”
他刻意压低那两个字。
温宿彻底没法控制菌丝了,眼底氤氲,咬着唇磕巴道:“不、不行……我不帮你了!”
裴忱还想逗他两句,最好能看到蘑菇整个变红,要哭不哭的程度,再说两句好听的哄他帮自己疏导精神力。
忽然口袋里手机铃响,裴忱只能安分,站起身走去一边接电话。
温宿混乱的心跳总算是稍稍安静下来。
抬眼发现裴忱脸上再无半点恶劣的笑意,反而变得阴沉狠戾。
“等我过去,尸体不准乱动。”裴忱挂断电话,盯着角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形之中黑蛟的威压无孔不入,饶是温宿和裴忱高度契合,也有些承受不住。
直到听见一声轻细的哼声。
裴忱回过神,压迫骤然消失,如缥缈的雾,淡淡萦绕片刻后消散。
“我有事要处理,晚上再疏导。”裴忱点了一根烟抽,烟盒放回兜里,视线锁定缩起来的蘑菇。
温宿菌丝炸起,裴忱步步逼近,他慌乱后退,背靠门板,反手摸门把手,一着急怎么也摸不到。
裴忱挑眉,不欺负他实在难受,压低了声问:
“蘑菇,你想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