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凌霄半路下车,她还要回公司处理事情。玛西亚快把她的电话打爆了,一封封邮件雪花般飞来。
挑起事端的童梦此时却很悠闲,她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童娟丽腿边,“我想吃大草莓。”
童香君手一伸,一盘洗好的草莓出现在童梦肚子上,“自己抱着吃。”
“惯得她四肢退化,”童娟丽收起针,“你看我这个怎么样?漂亮吧?”
桂书云最近迷上了绣十字绣,打算亲手为自己家绣一幅巨大无比的清明上河图挂在电视墙上。
桂雨婷反抗过,“妈,这也不好看啊,咱家是欧式装修。”
“我买的房子。”桂书云五个字秒杀桂雨婷。
那时,童梦还不知道绣十字绣会传染,还在一边打趣桂雨婷,“对啊,这是书云姨房子。”
现在,童娟丽也入坑了。不过童娟丽的野心没有那么大,她只是想绣一幅向日葵罢了。
桂书云接过童娟丽的半成品向日葵,“你这地方绣偏了啊。”
平淡的家常话,童香君嗑瓜子的声音,电视里放着《还珠格格》的第数不清多少次重播。
童梦就在这样的平淡里感受到安宁。
“你啥时候去台湾啊?”童香君喂给童梦一把瓜子仁,“我看报纸都说你又要拿奖了。”
童香君现在是单位红人,大家都知道她是童梦小姨,甚至还有客户问她要童梦签名。
“不一定啊,拿的几率比较大,但台湾那边喜欢扶持本土电影,我也不能保证。”童梦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我后天去台湾,明天我们得排练一天。”
童娟丽拿着小剪子挑断线头,“你们那个电影节筹备的咋样了?我听你们老师说进度挺好的。”
桂书云笑道:“婷婷那天还说呢,等电影节办起来的时候她就毕业了。”
“遇到一点小麻烦,不过不算什么大事情,”童梦一个翻身坐起来,“到时候请你们去看电影。”
三个大人因为孩子们从事的事业的关系,比寻常人更明白电影圈没那么好,想办电影节就是从别人手里抢蛋糕。
但谁办不是办?凭什么自己家孩子不能办?能者居上,不是男人居上!
童梦不愿意聊这些糟心事情,顺手从童娟丽那里取来针,“我也来绣,咱们比赛谁绣得快,小姨当裁判。”
“我肯定能赢,”桂书云戴上眼镜,“谁都不许放水啊!”
童娟丽立马身子坐直了,双腿一盘,“那我混个老二当当吧。”
“输得人要请我吃饭,还得给每个人二百块钱!”童香君也不嗑瓜子了,“我最近想吃大龙虾。”
“小姨,你夹带私货啊!”童梦佯装生气,“那我也要加一顿饭。”
一共玩了半个小时,童梦以微弱的优势险胜童娟丽和桂书云。她双手一摊,嘿嘿笑道:“掏钱掏钱,到时候我拿钱请婷婷和宁阳吃饭。”
赢了四百块钱的童梦回屋睡觉去了,童娟丽合上钱包撇撇嘴,“绣的什么东西,绣完了我还得拆——书云你也是,你怎么还放水呢!”
桂书云对童娟丽这口是心非的模样很是习惯,“哎,绣一绣眼镜花了,擦眼睛浪费时间怎么能说是放水。”
童梦拿了钱立马给桂雨婷和卫宁阳炫耀,卫宁阳回得很快:明天回家,这饭我先吃。
过了好一会儿,童梦都要睡着了的时候,桂雨婷在群组里连发几条消息:我需要食物,需要热腾腾的食物,我回去要吃八百块钱的饭,把我妈和童姨失去的钱都吃回来!
童梦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还没等到她打字回消息呢,席卷而来的睡意就像一座暖洋洋的壁炉,柔软地包住了她。
睡了一个好觉的童梦早早就起床了,她悄无声息地接过林羽安从门缝里递来早餐,把童娟丽几人的份量放到桌子上,蹑手蹑脚地走了。
今天一整天童梦没有任何行程安排,她只需要和何瑜心胡谷丰进行排练,标注台词问题。
童梦一到电视台楼下就发现蹲守的记者比往常多,林羽安指挥巩飞月从后门绕进去,又立马询问相熟的媒体今天是怎么回事。
“出轨被发现了啊,估计过几天他的节目就会被刷掉了。”何瑜心喝光豆浆,“害得我今早差点儿进不来大门。”
童梦对于这种混乱的关系不做评价,等两位姐姐吃完早饭,“那咱们直接开始吧?”
“来!”
黄牛这个职业有三大特征——
衣服口袋必须要大,不然不好装票;眼神得滴溜溜地转,不然发现不了潜在客户;站立时必须轻微驼背、叉开腿,坐着的时候需要弓着腰,身体往前倾。
童梦身上“混”的气质不太多,她看起来太体面太正经了,这会削弱喜剧氛围。
她想了想决定模仿以前在车站里见过的,兜售光碟的小贩和揽乘客的黑车司机。
与此同时,童梦又希望自己可以演出“小人得志”的张狂样子,一举一动里带着一些粗糙的趾高气昂。
(大家见过全员恶人那张表情包吗?就那样)
童梦在《买票》这个小品里负责的是“承上启下”,她的戏份不少,但这出戏的真正主角实际上是胡谷丰饰演的卧底警察。
由她牵引出整个剧本完整的脉络,由何瑜心填充整个内容。
童梦心里很满足,毕竟自己台词不少,露脸不少,担任的角色也很重要。
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只会参加一次春晚。
按照俞凌霄和玛西亚共同制定的发展路线,春晚对童梦的加持已经不算特别大了。
仅有一次的机会当然要放手一搏。
童梦手里拿着两张纸,“过年好啊过年好,哎呀,这过年就是美,谁能想到我都这么大了还能收红包。
赚钱的路子选得对,天天都有红包收啊,一会儿还有一个人要来我家给我送红包!”
黄牛作为第一个出场的人物,童梦必须要把整场戏的气给提上来。
“这里是不是有些累赘?念完这两段台词时间已经过去三十秒了,但我的身份还没有一个关键的点题。”
方天和带着舞台导演都过来,临时改动剧本道:“你按照你顺口的方式先来一遍。”
童梦清清嗓子,一手插进肥大的裤兜里,另一只手塞进棉袄内兜里捂着。
她晃晃悠悠地走出来,嘴里吹着口哨,走到“观众席”前,“过年好啊,你们都收红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