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几天里,事主家需要准备的事情主要是请客和准备过事情那天吃喝的东西。
头一天中午办事的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了,他们都在准备下午的饭。
下午饭吃得是猪肉臊子汤饸饹。
第二天两顿饭,早饭吃炸油糕烩粉汤,中午等亡人埋葬完之后,有钱人家吃一顿丰盛的“八碗”,而对于像韵儿家的情况,只能吃顿炒肉菜,再把客人们带来的献饭(大白面馍馍)切成薄片儿放进蒸笼里热热就可以吃了。
经过高明亮和刘富平、花儿及她妈合计之后,需要买七八十斤猪肉,羊肉比较贵就不要买了,家里喂着几只鸡杀上两只,就可以了。
粉条的用量比较大些,顾老二夫妇说用他们家的,他们家还留下几十斤粉条,另外再准备十几斤豆腐,以及各种蔬菜,调料、清油、烟酒之类。
烟酒比较费钱,但必须要买的。
这样算下来,至少需要三四百元。
吹鼓手就不要另请了,富平哥哥和村里的几个年轻人组成的鼓乐队现成的哩。
富平说他一分钱都不挣,就给手下的几个年轻人发上几盒香烟就可以了。
但富平他妈撇着嘴有点不同意,被她男人狠狠地瞪了几眼。
富平他妈也不再言语了,可她窝了一肚子火。
韵儿她妈和富平他妈之间的隔阂已有好些年头了,彼此谁都不理谁。
除过两个婆姨人之间的矛盾,其他家庭成员之间没有一点儿怨气。
这是庙沟人都知道的事实。
在开支方面,王德富提出他也要给他干哥出点钱,比如猪肉和烟酒让他置办。
高明亮一笑说,那是好事嘛,知道他德富兄弟手头里有点儿长余的,是咱村里的好手儿。
显而易见,光棍汉王德富是为了减轻韵儿她妈的经济负担才如此大手,不过他的这种少有的举动被庙沟人传为佳话。
也许他和韵儿她妈在瓜篷里面的那桩风流韵事将永远成为一个谜儿,任何时候都无法解开。
韵儿她妈的身体开始有了反应,但她不像年轻的孕妇那样老是想呕吐。
她已经生了七个娃娃,当然有一个在花儿身后的那个男娃娃一生下来就没有抱起。
她身体上的主要反应是喜欢吃些酸性食物。
这让她欣喜若狂,因为有经验的人都知道“酸儿辣女”的这种说法。
在她心中,一个鲜活健康的胖小子已经在她的子宫内闹腾了,在子宫内不停闹腾的胖小子似乎把体内所有的酸性食物全部独吞了。
终于有一天,她红着脸悄悄给花儿说,妈可能又怀上了,她那死老子死是死了,还有点福气,最终还不让刘家断了后。
花儿听了以后,也红着脸,没好意思笑了笑。
她要尽早把生孩子的事吐露出来,别让女儿们和村里人产生误会。
随后,花儿把这个事传给婷儿,婷儿又传给王德富。
王德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为之暗喜,因为他终于有他的亲骨肉将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这也许是王德富在以后的生活中最值得庆幸的大事。
因此,他要为他的娃娃的娘用尽心思,帮她摆脱生活中的一切困难。
在埋葬刘成厚的前两天,王德富再次套上他的驴车,和夏婷一同去黄城县城购买办事情用的所有东西。
临走前,花儿把高玉宝带过来的四百块钱让婷儿带上,她特别吩咐婷儿,尽可能不要让干大花钱,他辛辛苦苦挣点钱不容易,那像高玉宝来钱来得容易。
至于花了高玉宝家多少钱,以后一一清算,而花了干大的钱,给他还的时候,他肯定不会接收的。
高玉宝在花儿她爸死了以后的这几天,每天都在花儿家忙活,什么事情都干,把后院的那两个树桩子全部劈开,叠放在崖根儿,把两个大水缸担得满满的,把窑洞院子扫得一尘不染。
快要和花儿订婚了,相当于结婚过的人,但花儿总是不许他干这些活,催促他去镇政府上班,别老是在她面前晃悠,她的心里烦着哩。
当然高玉宝理解她的烦恼都是因为她爸爸的死造成的。
他本来就没有想到她花儿恰好烦得是他高玉宝。
她一眼都不想看他,除过催了他几次不要再来的话外,再就不想和他说一句话,想办法把他冷落起来,不给他一点儿靠近的的机会。
而高玉宝也真以为她心烦,也就尽量不和她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为她家干着活.
他想:等把花儿她爸埋葬以后,她的心情会慢慢地好起来的。
再过不了几天,他就和花儿订婚,订婚之后就算真正成了他的婆姨,到那时候,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像他爸,想让他妈做什么她就乖乖地做什么,决不敢不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