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叔……”玉霞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王海平在得意美满的遐想中转完一圈儿,听见有人用甜甜美美的声音在叫自己,看见玉霞穿着一件鹅黄绸缎裙子站在上端,裙摆在风的摇撼中轻微摇摆,两条洁白如玉的腿或明或暗地翻动着。
他顿时收敛起所有的思绪,快速朝她站立的地方小跑而去。到了玉霞身边,他已是气喘吁吁了,弯着腰,缓解着气息,连忙问高老师找叔有事呀?
玉霞笑吟吟地望着他,看他喘气的模样,逗得她咯咯地笑了两声,说找叔肯定有事嘛。
王海平一看她的脸,就知道玉霞老师哭过鼻子,总以为是学校的工作不顺心才急得高老师哭呢,大多情况是那些调皮捣蛋的熊孩子惹得老师生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作为村长,必须主动找那些孩子和家长向老师赔礼道歉。还没等他想完,玉霞就请海平叔到下面猪场叫小川上来一趟,她有事想跟他说哩。
噢——海平这才明白了,可能是玉霞喜欢上小川了,便对玉霞老师讨好似的说,喜欢上小川了吧?真喜欢的话,叔帮你说说这桩媒,叔说媒很有几下子哩。他有些沾沾自喜,好大喜功。
玉霞苦笑了下,说:“叔快别说什么媒了,你为我哥和花儿说得媒,已经烂杆了。”
怎么烂杆了?你这娃娃胡说什么哩,有那样说亲哥哥的妹妹吗?
已经离婚了,怎么她胡说了?
看来是真的了。
海平的脸猛地一红,没想到事情能变成这样子,唉——明亮大哥这次绝对不会饶恕他的,但话又说回来,他们的日子过好过不好,总不能都是媒人的过错是吧?他在内心反问着自己。
尽可能不和玉霞再说玉宝和花儿的事,赶忙往下面猪场走去,说他去把小川给她叫上来,稍等一会儿。
听说玉霞来找他,顾小川心里就是一愣,对待玉霞老师喜欢上他的事情,他实在无法应对,但决不能说玉霞的行为是错误的,更不能说她的道德情面上有问题。
爱情,没有人能说清楚其内在的实质,当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时,即使这个人是犯罪分子,都不能诋毁其在爱情方面的至高至上的情感需求,这是人类早以认定的事实,如今在顾小川这儿感到为难、困惑了。
小川坐在粉碎机旁边的一块空地上思虑了半晌,抽了几支香烟,然后他就慢步向院子走去。
他的浑身粘满了尘土,脸上的尘土被汗水一蘸,便是厚厚的泥垢。头发丛里也装进土粒杂物,整体上看就像一尊泥神像,只有眼睛还在眨巴着。他故意不去清洗掸扫,为了叫玉霞厌恶他,远离他。
站在玉霞面前,感到有几分沮丧,有点诚惶诚恐,有点无地自容,看着漂亮柔美、着装时尚的高老师,不知怎么和她说话。
玉霞哭得凄凄楚楚,说她哥和花儿要离婚了,他真的没有一点儿希望了,她只想问小川哥可,她以后应该怎么办?她再也看不清前途有多么优美的风景,一切都是空旷、迷惘的。
小川和她一同坐在院子前树下面的石凳上,想着用何种办法劝说她能高瞻远瞩,千万别因为自己而损害她的前程。
天上一块黑白相掺的云团遮住了太阳,大地上有的光明,有的阴暗。
他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对玉霞说,别再对他抱有幻想,其实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没有多少优点让她如此魂不守舍。
现在,花儿要和他哥离婚,并不代表我非要和花儿怎么样……
玉霞制止了他的话,说他别说得那么动听,要不是他的存在,花儿就不可能连身子都不依她哥碰,她要小川能清楚明白地告诉她,是不是非常讨厌她,如果真的讨厌她,那么她就安静地离开他,哪怕她的爱情一团糟都心甘情愿。
小川明确地告诉她,其实他一向非常欣赏、尊敬高老师的,但不一定非要和她涉及到感情问题。
他殷切希望她能找到她的真爱,决不能嫁给一个不会给她爱的男人。
话说到这种程度上,高玉霞全然明白,小川是不爱自己的,而自己苦苦追求他,只是一场徒劳,那就收起自己的痴心妄想吧。
最后小川说:“玉霞,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我希望你能快乐幸福,我一定帮你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男孩。”
这时,可怜的高老师又哭了,说除非找一个和他一样的男孩,否则她会恨他一辈子的。
小川点点头,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使劲地从眼睛里挤出几颗豆大的泪珠,然后,看着玉霞远去的背影,心情痛苦得无法抑制,喃喃地说多么可爱的女孩呀,以后,他要以一个大哥哥的姿态去为她寻觅属于她的快乐和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