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黑沉着脸,“杨氏,你现在立刻回去收拾东西。”
转向周木,“周木,一会儿,你带两个兄弟将人送回杨村去,至于郭大宝,暂时由村上看顾,等郭哥回来再做后续处理。”
“好的,叔!”周木应声,揉揉周易的脑袋。
周易转头就跑向顾小鹿,到了小姑娘身边,乖乖喊了声“姐姐”,仰着小脑袋朝他笑。
这厢郭大宝的娘自然不答应,“你们,你们这是欺负人,不就是一个鸡腿吗?我家大宝可是脸都被打肿了。”
这时,忍了半天的朱主薄终于没忍住,嗤笑道:“不就是一个鸡腿?打劫就是打劫,一针一线也是抢也是偷,打你儿子一顿已经是轻的。”
看了一眼郭大宝的身型,“现在他还小,你就助长他这样的性子,等再大一些,是不是就要偷鸡摸狗,再大一点,偷猪偷牛,偷人钱财,届时可不就是打一顿的事,起码吃几年牢饭。”
厉寻接话,“朱主薄说的对,养不教父之过,他父亲不在,自然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全责。
“我们苦主没有上门要说法,你先倒打一耙,不会是看顾家日子好过了,来打秋风的吧?”
“这位后生说的太对了,听说郭田已经有两个月没捎家用回来,大宝娘都回娘家借了好几回粮食了。”
“那就对了,昨日顾家乔迁,连对岸林家留下的那几户都上门道贺了,嫦丫头也没赶人走,就大宝娘,肯定是记恨上回嫦丫头为小满讨公道的事。昨夜里恰好闹事闹到顾家头上来,这才一早来寻晦气顺道打秋风的。”
“你们才打秋风,我就是来要个说法,我儿子被打了,我凭啥得忍气吞声。”郭大宝的娘就是滚刀肉,平日里村上都是能不同她说道就不同她说道。
不管对错,统统没理可讲。
周海拧着眉,朝周婶子使了个眼色,周婶子忙招呼两个本家妯娌去拉这泼妇。
周木则带两个本家兄弟去把郭大宝带回去。
郭大宝的娘见状,更加癫狂,“滚开,别碰我儿子,你们谁也别想把我跟大宝分开。”
大力甩开周婶子几人,又扑过去推开周木等人,紧紧抱着郭大宝,视线转向顾大嫂所在的位置,眼底满是怨毒。
周海她得罪不起,但于大麦,那样的卑贱出身,凭什么能站着看她笑话。
她不能好好过日子,她也别想过好日子。
郭大宝的娘恶狠狠的朝她叫喊道:“于大麦,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不能生了,就要叫我也母子分离是不是?我告诉你,没门。”
环视一圈,哈哈大笑说:“你们都不知道吧!你们现在上赶着讨好的顾家,他们家长媳于大麦,从前就是个典妻,给人生娃亏了身子,现在啊,就是一只下不了蛋的鸡,亏的顾家还把她当宝。”
又朝顾大郎喊话,“顾大郎,你头上这绿帽子带着可还暖和……啊……”
“大郎,大郎……”
“别拉我,我顾大郎怂了一辈子,今日郭蔡氏辱我妻至此,我若再忍气吞声,我还是个男人吗?
“谁也别拦我,大不了打死了我给她偿命。”
“顾大娘,快劝劝大郎,给这样的烂人偿命不值当。”
“是呀是呀大娘,快劝劝他。”
一石激起千层浪,顾大郎不堪妻子被这般羞辱,挥着拳头跟郭大宝母子扭打在一起。
顾小满几个小的,也一哄而上。
也有理智的劝顾大娘去拉架,顾大娘脸色难看,看着扭打在一处的一群人,沉声说:“大郎若是无动于衷,那该打的便是他。”
其中陆山长,朱主薄这些宾客,面色俱是凝重,典妻这样的勾当,但凡有点血性的都做不出来,简直就是丢他们男人的脸。
尤其是城门卫这些汉子,若眼前的是那混蛋,都不用顾大郎动手,他们便主动帮忙给收拾了。
而郭蔡氏这般揭人家伤疤,他们当然也是看不上。
只不过,有句话没错,为这样的人填命不值得。
所以,何杨跟阿大等人还是在第一时间将顾大郎以及上去帮忙的孩子们给拉开来。
周海见事情闹大了,匆忙便要将人送走,不再碍顾家人的眼。
阿大将人拦下,“周里正,原本乡邻拌嘴便罢了,如今事情闹到这般地步,郭蔡氏想这般抽身,我们林姑娘自是不应的,他们母子二人,暂时由我们看管,后续如何,且要看我们姑娘如何发落。”
“这……”周海也是被郭大宝的娘给气死了,但郭田到底是跟他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主要是郭田人还不在,这才是最难办的。
这时,有婶子喊了一声,“大郎媳妇呢?大郎媳妇怎么不见了?”
“刚刚还在这里的!”
顾大郎闻言,扫视一圈,没见着顾大嫂的身影,急得失了智,忙看向顾大娘,“娘,大麦,大麦不会想不开吧!”
“还愣着做什么,大家快帮着找找!”
“对对,大郎先回房里去找找,孩子们在院子里找!”
“其他人也别愣着,四下都看看,这事儿给闹得,这蔡氏就是个搅屎棍!”
“别说了,大郎媳妇要是真有什么不好,回头嫦儿一个不高兴,带着顾家人搬走,咱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对对对,嫦儿最护短,大家都记住了,见着大郎媳妇一个字都不准多提,只往家里劝就是。”
“要是不想过回从前的苦日子,那蔡氏说的,大家左耳进右耳出,自己烂在肚子里。”
“蔡氏有说什么吗?我咋啥都没听见。”
“我也没!”
“都记住了,若是今日的事,往外传一个字,不用等嫦儿动手,咱们就第一个撕了她。”
此时,被婶子们挂在嘴上念叨的林嫦儿,正在几十里开外的于家村。
六子驾的车,林嫦儿跟吴清丰同行,顺道还带上了小金鱼。
孩子跟孩子好套近乎。
林嫦儿跟吴清丰在村口下了马车之后,找了个老乡闲聊了会儿,问到于家住处,带着小金鱼摸到顾大嫂娘家院门前。
说是院子,也没正经的围墙圈着,就是一圈稀疏的篱笆墙,墙内几间破烂的泥房。
院子里,约摸三十左右的妇人正坐在木盆前洗衣裳,一旁蹲着年约五六岁的小姑娘在帮忙。
妇人抬手擦汗,小姑娘仰头看她,“娘,你渴吗?我去给你端水!”
林嫦儿抬眼看过去,正好看清那小姑娘的脸,跟顾大嫂至少有五六分像。
妇人声音轻和,“娘不渴,日头大了,禾儿进屋去玩!”
“我帮我娘亲一起搓搓,洗的快!”
妇人温声说“好!”
林嫦儿俯身朝小金鱼交待几句,小家伙点点头,站在篱笆墙外朝里面喊:“婶婶好,我同我家人途经此地,饥渴难耐,方便跟您讨一碗水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