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光落在她泪痕斑斑的小脸上,能瞧见微微的慌乱,甚至隐藏着星点绝望。
那连绵的泪珠似乎不是落在他的手背,而是像是强硫酸一样腐蚀进他的皮肤,灼烧着他的心。
凌桬微微仰着脸,眼眶湿润,脸庞几乎白得没有一点血色,越发衬得满眸猩红,强压着哭声,哀求道:“唐书亚,别扯上胡南珍行吗?换个人,随便谁都行,联姻而已,你又不是非她不能娶,只要不是胡南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我快受不了了!她知道真相一定接受不了的,我求求你,唐书亚……”
一抹难言的情愫之色,在唐书亚的眸底迅速掠过。
他的关注点却在她的前半句话,盯着她,皮笑肉不笑地问:“随便换个人都可以?”、
她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他,甚至去寻死,却没有半点是因为在意他。
她从来没有在意过他去碰别的女人,不让他碰胡南珍,只是因为胡南珍是她的好友。
怕她这个好朋友受到伤害。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片水色,有些听不懂地问,“是啊,有什么问题?”
他掀唇冷笑,猛地将凌桬拉近,可与头顶的银辉冷月媲美的白玉般的面容叫人觉得阴恻恻的。
“你的确感到愧疚,胡南珍是真心对待你的,在她嘴里听不到一句你的不好,她甚至要我给你介绍男人,但你却背着她和她未婚夫滚床单。”
“胡南珍刚烈,她要是知道的话,真不知道她会搞出什么事情来,这是爱情与友情双重背叛,你说她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你这种人。”
“不过,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凌桬愣了一下,红着眼圈,不敢置信地看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怎么会跟你没关系?你才是这一切事端的始作俑者!”
他斜睨着她,语气淡淡的,带着理所应当、气定神闲的恶劣,“始作俑者是你才对。当初你乖乖听话,就不会有如今这一出。既然你觉得愧疚,那就跟胡南珍绝交好了,只要她不是你朋友,这个问题不是就解决了?别动不动就寻死!”
心如同被狠蛰一口,她不敢相信他会这样说,怔怔地盯着他唇边那一抹冷艳的笑,泪水似结冰一样瞬间凝在眼底。
凌桬表情呆呆的,双眸涣散失神,一阵大风拂过,凌乱的发丝卷缠上白皙的脖颈,她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在海水里。
他沉着脸看着她这个模样,不觉有些心软,面色的寒意就融了许多,
他伸出手猛地抱住了她,她脑中一片虚无,只是闭上眼睛,任由他的怀抱紧紧地包裹着自己。
他温热的气息呵在凌桬耳畔,“我会跟胡南珍说清楚的。”
凌桬倏地抬眼看向他,浓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轻轻颤动着,眼眸深处透出一抹希冀,“真的吗?”
“我会跟胡南珍说清楚,我和她就是商业联姻而已,她别指望在我身上得到其他东西。”
听到这一句,刚刚才燃起的希冀就熄灭在失望里。
她还以为他会直接跟胡南珍分手。
转念又想,胡家不是唐书亚选的,而是他爷爷选的,最近老爷子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
唐书亚是出了名孝顺老爷子,在这种时候,他不可能和胡南珍提出分手。
除非出现老爷子更喜欢的人选。
胡南珍这个人眼里揉不进沙子,她一直希望唐书亚能喜欢上她。
凌桬忍不住奢望,胡南珍听到唐书亚这么跟她说,她能立刻提出分手。
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也是唐书亚最大的让步了。
唐书亚仍然把她圈禁在自己怀抱中,片刻之后,似乎并不满足于拥抱,他再度托起女人的下颌,对着娇嫩的红唇就是一个深吻。
她的唇被海风吹得冰凉,在他灼热濡湿的唇舌细细辗转下,慢慢变得温热。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她被吻得有些缺氧,脑袋发空。
直到体温节节攀升,白瓷般的肌肤上绽着桃色,在水中沉浮。
刚才的浑身寒凉被他这个炙热而绵长的吻一点点地驱散了。
回到别墅后,他大发慈悲送了她回房间就走了,只是临走时依依不舍地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翌日,阳光正盛,胡南珍就提议在岛上走走。
所有人默契地没有提昨晚的事情。
到了晚上的时候,也许是受了昨晚的影响,胡南珍吃完饭后也说不出去了,想在别墅里看电影。
别墅里有一间家庭电影播放厅,上百部电影都是免费的,一播就能看。
幕布上的播放是一般爱情片,凌桬自己坐在一旁单人沙发上,中间的沙发坐着唐书亚和胡南珍,他们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唐书亚那张脸在屏幕的光影下忽明忽暗的,侧脸利落分明,黑长的睫毛垂下来,挺鼻薄唇,好看得不像话。
胡南珍坐在他身侧时不时偷看他,但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似乎一副心思都在电影上。
胡南珍不免有些泄气,看着茶几上那一杯鸡尾酒,杯口插着一颗樱桃。
这是看电影前,唐书亚为她特调的鸡尾酒。
她安慰自己,他心里应该是有自己的,哪怕只是一点点。
只是欢喜的情绪没维持多久,他又恢复成若即若离的样子,胡南珍握住酒杯,仰头灌了一口闷酒。
这个男人真的很棘手。
电影说了什么,凌桬也没有注意看,她只是出神地盯着屏幕,思潮早就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那边沙发的情况,她是一眼都没瞧过。
忽地,唐书亚将身子探过来,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能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缭绕在鼻息间。
凌桬心头大惊,顿时慌了神,小声嗔怪道:“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南珍还在这里!”
唐书亚忽然轻嗤一声,眼尾懒懒地扫了胡南珍一眼,凌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胡南珍不知道什么已经在沙发上昏睡过去了。
凌桬的脸立马煞白了,惊慌地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