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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安挑了一把剑,这也是自己接管原身记忆前,较为趁手的武器。

份量尚可,言安横剑身前,随后步法与魂力齐动,身形随寒芒一同闪向梁好名。

梁好名侧身欲避,却看到锋芒一转,长剑如峰回路转般向自己横砍来,此刻她眼眸锐利如鹰,两指一伸,将长剑牢牢钳制!

“剑者重仪态,矫健有余而杀力不足,十分功夫不能完全发挥,剑乃百兵之君,力更强者可破。”

言安直接将长剑弃了出去,眨眼间就把握了宽刀,身形疾突而去。

“刀者,百兵之师,最擅正面劈砍,以力破敌,比之剑流更适合杀伐。”

梁好名白手接刃,哪怕两手空空的贴着刀背,也不见丝毫脱力,反倒是言安因收力不及,被梁好名借势甩飞了几步。

“势大则力沉,招式难收,便容易露出破绽,寻常刀者终究只是个人勇武,可敌一,难胜百。”

言安翻身卸力,抬脚一踩,地上红缨枪落入手中,腾空而过,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跃步暴扎!

威势极大的同时,此招更饱含一往无前的锐意。

此刻,梁好名的神色也不由严肃,双手染上一层淡淡的银灰色,目光百转千回,锁定流星一般的枪头。

在这!

梁好名徒手架住长枪,随后猛然发难,双手擒住枪身,三步并做两步,陡然拉近了距离。

言安眼眸紧盯梁好名架势,见其要把握长枪,即刻翻手猛转,枪身旋扭,梁好名脱手,但不过半尺就要贴至言安面门。

言安已来不及收枪阻拦,梁好名也是点到即止,笑道:

“枪乃百兵之王,但短于近身,扫枪挑枪缺乏伤人手段,终究还是个短处。”

言安颔首同意,又将铁斧铜锤认真的武了几招,很快便悟到了两者短处:

“斧者短于近身,锤者难于功势,如此来说天底下也没有全然完美的兵器。”

梁好名深感孺子可教也,言安是她迄今为止遇过最有自知之明者。

悟性绝佳者数不胜数,但勇而不莽,智而不盲,屡败而不馁,只有言安一人。

正因他能深刻的意识到自身短处,取他人所长补自身之短,对其而言轻而易举:

“十八般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耙,皆是外物,十八般武艺也皆是杀人技,但人不止十八般,所以人无需拘泥于一种兵器。”

言安抛着袖珍小匕,若有所思。

梁好名见言安已有准备,退出十几丈远,语出惊人道:

“来,杀我!不要有所保留,尽你最大的杀意,把我当作仇敌一般,杀我!”

“……那便得罪了。”

言安闻言,心下一沉,眼中杀意毕现。

蹭!蹭!蹭!

地上的武器同时振飞悬空,红缨枪被言安一脚踢出,如银星刺破长空。

手中旋出两把早已藏好的短匕,顺势手握接匕,欺身向前。

梁好名单手擒握红缨枪,随后极快的拨草寻蛇,将短匕从言安手上震落,随后旋身一扫,挡下了一回。

言安侧身踏枪,手中仅剩的匕首,朝着梁好名的命门,如飞梭突刺。

梁好名以常人无法收回的枪势,硬生生将飞刀扫落,言安早已握住铁剑,向着她的首级横抹而去!

剑鸣不断,短兵相接的声音屡屡回响,不知不觉间言安居然与梁好名交战了一个时辰之久。

梁好名也惊诧于言安进步神速,就在昨日言安害在她手上走不过半个时辰,如今自己哪怕是一个时辰也拿不下他了。

一夜观摩,一朝点拨,短短一日言安就已经寻到了自己的杀人之道。

“好,就是如此,胜一人与杀一人,寻常将士可能觉得相差不大,但对那小将与你而已,一字之差,便是天壤之别。”

梁好名终于将言安制住,抹了把臂膀上的血迹,瞬息恢复,又继续道:

“那叫什么来着,食只好李,妙到肚子里。”

“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正是此意。”

梁好名爽朗一笑,挽起额前长发:

“对你们二人而言,胜一人仅能用出六成功夫,若是报以杀心,则能用出八九成甚至是十成的功夫,因为真要杀一人,绝不会拘泥于武器之形,只要无所不用其极,就能无往而不利。”

言安颇有感触,他的师尊诏山道人,曾经也说过:

“莫要拘泥于形体,莫要拘泥于过往的自己,哪怕向来如此,也要立异,圣人有言: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成于我而不必限于我。”

不必拘泥形式,这样吗。

言安右手煅痕燃起,手间幻化出一柄墨色长剑,随后,身形百变,时而化作长刀时而变为短匕,十八般武器,随心所欲。

若是入夜,便是全靠自己心中信念,心中有即是有。

对,他不必拘泥于自己,不必拘泥于当下境况。

前世今生,皆可为用,他心中最熟悉的事物,绝不仅仅是十八般兵器。

言安手中的长刀逐渐融化,随他心意变幻无穷,梁好名看得眼花缭乱,总觉得言安右手那神秘纹路,好像似曾相识。

难道是上百年前消失的,神匠山?

若是神匠山,梁好名不敢多想,那古宗的底蕴,绝非她能揣测的,若是这小子身上真有神匠传承,那要杀掉那人,也更有把握。

“这小将叫听刀客,当初还是个练气期打毛头小子,如今还活着的话,该与你修为相当了。”

梁好名想起往事,忍俊不禁,笑着开了一坛酒自顾自的灌起来,随手递给言安,如同军中将士般热络。

“言安,不瞒你说,我教你武艺是为了杀一人,只要杀了他,我们就能出去了。”

“猜到了。”

听到言安的回答,梁好名也不意外,继续道:

“那人不仅在村中,也在梦中,他的元魂就是界碑,我杀过他许多次,却无法捕捉他的元魂,哪怕剁碎喂狗,入夜后,他依旧保有金丹期的修为并且现身见书湖,而我一无所有,根本奈何不了他。”

重生吗?

言安思索着,他的确知道有一个名叫刻舟求剑的异能可以无限无条件的复活。

无比的棘手,言安绝不想与这种几乎等同于不死不灭的修士交手。

不过这小舟只能承载一人。

“金丹前期吗?若是你我二人联手,也并非毫无胜算。”

梁好名叹了口气,突然没了酒兴:

“在这地方,入夜就会失去所有道法仙术的手段,要想在梦中和现实都杀死它,简直痴人说梦,况且仅凭你我二人,单独哪一个都无法在夜里胜过它。”

“不,有办法。”

言安斩钉截铁道:

“既然入夜后无法杀死它,那么就在白天杀死它。”

“白天?莫要异想天开了,言安,念在你醒悟早的份上,我可以教你武艺,但他可是金丹修士,你若是在白日被他杀了,那便万事皆休了,我要杀他,也需拼尽手段。”

言安并未说话,只是抬手搭上了梁好名的肩膀,下一刻,梁好名瘫在摇椅上,倒头就睡。

“?”

梁好名满眼疑惑,她身上的灵力和境界俱在,却有一种在蚀梦内才有的迷幻感。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所能掌握的梦境,一个在白日之中以我为主的世界,你可以称它为……”

“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