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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1

“这些年,我经历了多少,又承受了多少,你知道吗?

我能活到现在,完全是老天开眼。

在经历了这一切,承受了这一切,你还要我像个傻子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去原谅他,你不觉得这对我来说太过残忍了吗?”

抬起那一条腿,当着他的面,镇定自若的将那一层特制的皮肤裤袜慢悠悠的脱下,露出来这一条腿真实的状况。

膝盖骨往下,一直蔓延到脚踝,一道接一道的疤痕豁然闪现。

“你看到了吗,这些伤痕拜谁所赐,我不说你都应该已经知道了。

原本这一条腿,是有希望被治好的,是祁时宴,他不断的派人追查我的下落,我为了摆脱他,只能是不断的逃跑。

这一条腿,承受了太多不该去承受的,后来,便再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医治,破罐子破摔,呵!”

说到这些,她仰头,无比冷漠而又讽刺的笑了起来。

顾铭泽伸手,便要往那腿上摸一摸,手伸到一半,便又缩了回去。

“还疼吗?”他小声的问。

“疼?曾经疼过,但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她将皮肤裤提起再扣紧,整个动作流畅,一气呵成,这样的动作不知道要重复多少次,才能这么的流畅自然。

“你…”顾铭泽迟疑几秒,才问:“我能帮你些什么?”

女人眼底,笑里藏泪,却又无比坚决,一字一句:“我要离开他。”

“就像五年前一样,从此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顾铭泽俊脸冷了一下:“我可以帮你安排,但是南栀,他找了你五年,现在好不容易,你出现了,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我能够感觉得到,他很开心。

如果现在,你又突然离开,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了,你不觉得,这对他来说,也很残忍吗?

之前是五年,那这一次呢,你又打算要他找你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

“一辈子,哈哈哈!”她冷笑:“你错了,对于他来说,我或许没有那么重要,或许他就只当自己是丢了一条狗。”

“不是这样的,”顾铭泽打断她:“阿宴他,他其实,他对你…”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南栀大声呵斥了起来,眼圈在忽而间就赤红了起来。

“所以,你现在是后悔了吗?”

顾铭泽还清楚的记得,在多年之前他清楚的问过她:“你确定已经想好了,无论将来怎样,绝不后悔?”

当时的这女人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但是现在,我要救他,也只有我能救得了他,我不能亲眼看着他去死。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便是我的命吧!”

“是后悔遇见了他,还是后悔曾爱过他?”

耳边,女人冷淡的声音说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只是活下去,仅此而已。”

顾铭泽抬了一下头:“你怎么就知道,在他的身边,你不能好好的活下去?

阿宴他,他对你,经过了这五年,或许,他会好好的珍惜你呢?”

南栀冷冷的笑了笑,目光冷冷的扫向顾铭泽:

“如果我告诉你,当年,我并不是自己从那一个山崖上跳下去的,而是莫雪鸢,是她和祁时宴两个人合谋一起将我从山崖上给推下去的,是他亲口说的,铲草除根,以绝后患。

如果我告诉你,这才是事情的真相,你会信吗?

如果我告诉你,祁时宴他一直都在猫哭耗子假慈悲,明明是他将我从山崖上推下去,又假装情深不寿,到处去找我,你信吗?”

顾铭泽一双眸子,瞳孔地震:“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双眼无比失落,收回落在顾铭泽身上的目光。

她不该抱有期待的,顾铭泽是谁,是祁时宴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发小,她竟然期待着他会相信自己。

“你们这样的人,永远都只会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和你们愿意去相信的东西。

你每一天抬起头看到的是蓝蓝的天,是明媚的阳光。

可你知道吗?

这个世界上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些地方的天空,是灰色的。

你也永远都不会知道,被死神紧紧扼住喉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经历过了这世上最最绝望与黑暗的我,你觉得,我有必要,撒谎骗人吗?”

顾铭泽想着南栀说的这些话,一张脸上震惊无比。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些年阿宴的种种行为是,他不是要找她,而是要她的命!

这样的念头从大脑里闪出的那一刻,顾铭泽自己也惊了一跳。

不可能,阿宴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

虽然有时候确实神经有些大条,情商有些堪忧,可他绝对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况且那还是一个陪伴了他三年的女人。

他如果对那个女人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不会容忍她在自己身边三年,早在祁老爷子过世后就将人给撵走了,可他并没有这么做不是吗?

阿宴对面前这女人,其实早就情根深种,只是他自己不承认,也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这五年来,他是清楚的看到他为了找这个女人有多疯狂,他是亲眼见到他是怎么样因为一个人,从意气风发到意志消沉,很多时候看着他,总是忍不住的心疼。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他在做戏吗?

不不不,不可能,不会,这里面会不会又有着什么圈套?

“顾铭泽,如果你是我,还会继续装傻充愣留在他的身边吗?

永远都无法心安理得的过每一天,小心翼翼,一辈子活在担惊受怕里,活在对一个人的恐惧之中。

如果是你,你愿意过那样的日子吗?

我其实也不是怕死,我宁愿是死在外头,也不愿用我的一辈子去讨好一个曾伤害过我的人,我已经逆来顺受三年了,那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良久。

“你…决定好了?”

“是!”南栀十分坚决:“我决定好了。”

那双眼巴巴的望着顾铭泽:“你…你愿意…”

顾铭泽忽然站了起来,一把将人给按回到沙发上:“你先坐,我出去给你叫一辆车,趁现在阿宴睡下了,你赶紧走吧!”

他能帮这个女人的只有这么多了,至于祁时宴那边,好好的一个人 说不在就不在了,他得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说。

顾铭泽出去了,都已经这个点了,很难打得到车,他在门口站了好长的时间才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

不过他并不知晓,就在他前脚刚从包间里离开,一道人影后脚就闪进了包间之中。

随后,南栀便被人给捂住了口鼻。

她转身,来人一身黑色的休闲装,脑袋上套了只黑色的头套,只看得见两只眼睛,那一对眼睛,眸光阴冷的正瞪着她。

尽管看不清他的脸,可仅仅是露出来的这一双眼睛已足够让人牙齿打颤,这一双眼睛,她太熟悉了。

端木夜澜,除了他,不会是别人。

南栀做梦都没想到,他竟然找来了,还如此准确的找到了她所在的具体地方,就跟在她身上安了追踪器一样,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你…你怎么…”

南栀一脸震惊,低下头,心虚的不敢去看他。

老天爷,你是真的一点歇息的时间也不给我啊,刚刚才想好要从祁时宴的身边离开,现在又将另一个魔鬼送到我的身边来,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好吗?

“怎么会找到这里,是吗?”

轻蔑的一声笑:“还记得我说的话吗,别逃,我的眼睛长在天上,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一定会将你给捉住,你看看,现在不就应验了吗?”

褐色的瞳孔,眼珠转动,落在耳朵上的那一枚银色的蝴蝶耳坠上。

下一秒,手伸出就要去触摸那枚耳坠。

倏然!

一张银行卡塞到了端木夜澜的手里:“这张卡里有二十一万,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你先拿去,剩下的等我一有了钱就会再打进去,求你…求你……”

她牙齿都在打颤:“求你放过我吧,我…我还要养儿子,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你。”

“21万?”端木夜澜伸手夹住那一张银行卡。

随即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声。

“你觉得我这么大老远的找来,就只是为了钱?”

身子在忽然间抖了起来,汗珠已经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情,我给不给是我的事情。”

而且这些钱本来就是当年…如果当年没有这一笔钱,乐乐还不知道…这是她该给的,是她欠下的债,她该还。

“看来,这几个月,你在这边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嘛!”

滋润到连回家的路都给忘了,还非得他亲自出门来找。

南栀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

“你到底还要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这些年,她被他折磨得还不够吗,说好的一年一次,他却忽然间说变卦就变卦了。

“我看刚刚,你同那些男人谈笑风生,很放得开嘛,可怎么偏偏到我这儿就这么胆小?”

他不过是心血来潮提了一句要她做自己的女人,这人当下便慌了,不声不响就离开了,呵~

“端木夜澜!”她忽然盯着那一双眼睛,无比认真:

“余莺已经死了,你再怎么折磨我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你就算是杀了我,她也回不来了,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