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黑暗后,意识重回清明。
眼前所见的却是全然陌生的光景。
“唔......这里是哪里......”
维尔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向了四周的景色。
她捂着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刚才,37在进入了试炼的大门一段时间之后,洞穴之中就出现了一阵奇异的响动。
伴随着这阵响动,先前进入洞穴的37出现在了维尔汀的面前不远处。她虚弱地跪倒在透明的台阶上,口鼻已经流出了血液。
虽然不知道37是怎么将自己搞成这样子的,但维尔汀还是将她扶了起来,试图将她带离这个充斥着异响和扰动的洞穴。
随后,37突然挣扎了一下,自她的怀中,那个镶着金边的卷轴缓缓升起。
那是6在进门前给予她的卷轴。
伴随着卷轴的升起,异响逐渐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悠远的乐声。
再之后,37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串数字。
她说,6的卷轴调和了她与伟大存在交感的灵性鸿沟,帮助她理解了真理。而这串数字,就是无限定者给予她的终极解答。
维尔汀不明白这串数字有什么奇妙之处,这看起来就只是一串普通的数字。
不过,自从上岛以来,她所经历的事情一件比一件传奇。一串数字=真理这个等式也未必不能成立。
毕竟这并不是她所擅长的地方,这个数字是不是真理,还是交由37或者6来判断比较好。
随后,虽然维尔汀还对6先前所说的话有些疑虑,可她还是和37一同离开了洞穴之中......
......至少她最后的记忆是这样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和37应该才刚到通道口才对......可现在却......
她为什么会跑来这个地方......
“我本应该和37一起在地下迷宫里……”
她低头看了一眼辉光管,发现上面没有显示任何的数字。
“……是计时器坏了吗?”
“嘿,维尔汀!你在这儿啊!”
熟悉的呼喊声自远处传来。
“快来,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宴会就要开始了!”
“宴会……?”
“是啊,今天可是我们的大日子——庆祝我们打跑了重塑之手,还找到了免疫“暴雨”的办法,救那些数字怪人于水火之中!”
“……什么?”
维尔汀明显一愣。
星锑早已迫不及待地向前跑去。
她一边跑,还一边呼喊:“快来,维尔汀,你可不能错过他们用蜂蜜烤至焦香的黄金脆皮兔子!”
她敏捷地向前一跃,脚下传来破碎的声音。
“等一下,星锑,你是不是踢翻了什么东西?”
“唔,这是个……放牛的用具?谁把它放在这里的,险些绊住本海盗的道。”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可是这个笑容维尔汀怎么看怎么感觉奇怪。
“这不重要!快跟上来,维尔汀!”
【四、不许用刀剑拨火。
五、不许跳跃牛轭。
六、不许在半道上劈柴。】
这些早已烂熟于心的规则在维尔汀的脑中浮现。
“唔......星锑的这些行为不是......”
维尔汀从牛轭旁边绕过去,揉了揉太阳穴后,跟上了星锑的步伐。
虽然有些奇怪,可这些行为莫名的很星锑。
不过,不应该是凌依来迎接她的么......这很奇怪......
她跟随着星锑的步伐,来到了岛屿的公共广场之上。
广场上人声鼎沸,相比平日的肃穆和洁净,平添了许多分节庆的色彩。
空气中盈满着烤兔子的香气。人们搬来装有葡萄酒的罐子,一边饮啜一边交谈。
她开始环顾四周。
十四行诗正在拿取食物,红弩箭在和210、Apple先生喝葡萄酒,37在高举着苏菲亚的手,宣布她完成了灵魂数字的证明......
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的美好。
羽翼扑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群雨燕从广场的上空飞过。
“唔!”
维尔汀发出了一声惊呼。
【七、禁止穿从未穿过的新衣服进入集会厅。进入集会厅时必须从右边进入,左边离开。
八、房间里不能有燕子。】
“噢,别担心!这些雨燕一定是去叫6的!”37对维尔汀说:“他还在传道者之厅里睡觉呢——这是不想来参加集会的借口。”
“不用这么着急,37。大家总会知道的。”苏菲亚笑着对维尔汀点了点头:“感谢你的援助,维尔汀。这次如果没有你们,我们不能这么顺利地度过危机。”
“希望日后与基金会的合作也能顺利进行。”
“不,我不太明白……而且凌依去哪里了......”
【九、不得在神圣墙垣内睡觉。
十、离开床褥时,要将它卷起,把睡过的印迹抹平……】
“难得的庆典,就不要再打官腔了!”
“而且凌依是谁?我们对你说的这个人没有印象......”
摇滚海盗端着一盘兔肉,脸上的笑容好似英格兰刚刚赢下雷米特杯。
“不过那不重要!感谢我吧,维尔汀,好心的船长专门为你拿了一些主菜——”
“——唔!”
星锑和迎面走来的十四行诗撞了个满怀,装有食物的盘子也打落在地。
“抱歉,星锑,我沉迷在线性回归方程公式里了……”
“没关系,反正烤兔子的人又不是我。——金色兔子,无限供应,仅限今天!”
星锑弯下腰,捡起了那个沾上灰土的陶盘子,将它放在一边。
接着,他们又开始好奇起苏菲亚的灵魂数字,并围绕其开始了兴致勃勃的讨论。
维尔汀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严重。
“咯咯咯——!”
雄鸡的打鸣声突兀地传来,将他们尽数吸引。
“对了,这是阿姆,我养的白公鸡。你们可能还不认识。”
苏菲亚蹲下身,亲昵地抚摸着阿姆的羽毛。
“来,阿姆,打个招呼。”
维尔汀有些失神。
“......白色的,公鸡?”
【三、不要去碰白公鸡。】
人们喜悦着,欢笑着,互相道贺着。
一名基金会的职员拾起了地上掉落的证件。
【二、东西落下后,不要捡起。】
一名教众于道路中央劈开了一节木柴。
【六、不许在半道上劈柴。】
他们吃着鹰嘴豆拌成的沙拉,将桌上的面包切成整齐的数片,用刀剑拨弄广场上的火炬,令它燃得更旺盛些。
【一、不能吃豆子。
四、不许用刀剑拨火。】
那火焰熊熊燃烧,却没有倒映出任何影子。
“不,这里的一切都不太对劲!他们也不可能不认识凌依!小岛发生了某种变故,我并没有真正离开地底!”
焦急的心情在胸腔中蔓延,为一切眼前的乐景蒙上了阴霾。
“是幻境!但是【净化】没有触发......难道说这个幻境对我的精神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达不到触发的标准?”
她的手放在了心口处,那里是凌依留下的【净化】术式的所在地。
这是凌依特意设计的结构,同时是她最后的方法——手动触发【净化】。
只需要以特定的节奏按压......
“总之,我得立刻离开这儿——!”
随着维尔汀的动作,一阵奇异的波动就从维尔汀的心口处传向全身。
【净化】生效了。
维尔汀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不堪,她快要离开这里了。
就在这时,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见“十四行诗”、“星锑”、“37”......他们的脸逐渐开始崩解。
可是,维尔汀分明可以感受到,一股股视线正从他们的“眼睛”里发出,死死地黏在她的脸上......
这让她不寒而栗。
转瞬间,她的视线又重新清晰了起来。洞穴之中那潮湿的石壁,再一次映入了她的眼帘。
维尔汀长舒了一口气。
“回来了么......真可惜,其实我还是挺喜欢无限供应的金色兔子的......等等......”
她将身子转向通道前方原本出口的方位,顿时瞪大了双眼。
只见,眼前原本潮湿的通道,变成了和圣地内部一样的一阶一阶的白色阶梯。
可是,圣地内部原本应该只有一些石头才对,那些白色阶梯也应该是无限定者所制造的幻觉才对啊......
这不对,这很不对。
凌依的【净化】,应该对可以将幻境破除开来才对。而目前看来,好像是破除了,毕竟她的确从那个奇怪的世界中出来了;可好像又没有完全破除,因为她还能看见无限定者制造的幻觉。
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后腰。
空空如也。
“......手枪和通讯器也不见了吗......”
突然,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对奇妙的组合——一个头戴王冠、吃豆子的魔精和一个身着盔甲的白色公鸡。
他们沉默着,朝着维尔汀攻来。
只是维尔汀心口的一阵波动闪过,他们还没有到达维尔汀的面前,就消散在空中了。
“又是幻觉?”维尔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术式所在的位置,那里已经完全沉寂下来。
“看来【净化】并非没有起作用,而是无限定者这次施加的幻觉太过强大,凌依的防御术式直到消磨殆尽都没能将我完全拉出去。”
“吃豆子的魔精与白色的公鸡......这都是被岛上规则所排斥的禁忌。”
“这座岛的神秘术流向和以前不一样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更特殊的情况。”
她开始朝着来时的道路前进,试图从那里离开这个幻境。
但是来时的路已经发生了变化,道路变成了一阶一阶的阶梯,阶梯之上还漂浮有些许音符一样的东西。
或许,这些音符可以帮助她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