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很费解,因为即使马丽丽已经提出“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可是他们三人之间这种畸形三角关系仍然持续着,或许这两个女人谁都不愿意先退出,李斯凯的态度很明确,他不止一次向张欣如和马丽丽宣称“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甚至还把“三不主义”挂在了他的微信朋友圈标签上,在外人看来这或许只是一个搞笑的个性签名,可在某些女性朋友看来,不就是赤裸裸的渣男宣言吗?
他不仅这么宣言了,还这么做了。马丽丽说“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给马丽丽的回复是:我约你来,你来或不来,都随你,你说要走,我不会挽留,什么时候想断了,就一拍两散,各走各路。
话都说得这么坦白和无情了,马丽丽还是没舍得离开他,或者是不想让张欣如独占他,或许是日久生情不舍得了。陆墨把他们仨“在一起”不到一年时间的聊天记录梳理完才感叹,这个李斯凯真的是个人才,也是个舍得“投入”的人才,他给两个女人的微信转账记录相当频繁,几乎每个月都会有四五笔,金额都是四位数起步,理由千奇百怪,有时候是转账两千请对方帮忙带一盒小雨衣。
陆墨粗略算了算,李斯凯每个月花在这两个女人身上的钱不下五万,这还不包括吃饭、唱歌、开房以及其他消费,他还有家有小孩,按理说在沪城家庭开支也不会少。
其实每个月两三万的各种转账,对两位月收入也有一到两万的单身白领女性来讲并不算多,至少不足以成为迫使她们离不开李斯凯的理由。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陆墨在两个女人对李斯凯毫不掩饰、直白露骨的夸赞中找到了答案,张欣如和马丽丽不止一次的说李斯凯“太厉害了”,“你真的好棒”,“昨天晚上差点被你弄死了”、“腿好软,腰断了”、“我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你了”、“天哪,太疯狂了”、“三个小时,你是机器人吗”……关键是,类似的夸赞竟然有日期相同的,这说明头天晚上李斯凯是一对二,这就厉害了。
陆墨不由想起朴猛子,有的男人就是天赋异禀,别看他长得一般甚至钱也不多,可就是有一种让异性生扑上去的引力,一旦沾上之后就跟毒品一样上瘾还戒不断,俗话说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就没人觉得有些猪就是有拱好白菜的能力吗?
陆墨又想起早上马锐那边发来的监视截图,半夜里进入林雨童闺房的男人他没见过,但是王博他们跟踪到喜来登自由酒店发现那个人进了酒店2011房间,陆墨让钟洛泽查了一下名单,2011房间是给集团高管住的豪华套房,登记的人是恒仁房地产集团总经理邢斌,陆墨登陆恒仁集团的钉钉一看,还真是他。
神奇了,集团副总裁、房地产集团董事长包养了一个小明星,而这个小明星跟房地产集团总经理“交情不浅”,再往下,房地产集团的营销总监有家有室却同时和两名未婚女性保持着超乎寻常的伴侣关系,而且还是1V2……搞房地产的这么浪荡吗?
陆墨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李斯凯只是一个基础年薪六十万左右的集团营销总监,光是和这两个女人保持不正常的伴侣关系每个月开销就已经超过月收入了,他的经济来源肯定有问题。
虽然说,房地产集团营销总监有灰色收入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可以说是行业惯例,但是,在一个财务管控比较严格的家族式民营企业里大肆敛财,如果没有上级领导罩着或者同流合污,这风险可不是一般的大。
那,李斯凯的“护身符”,又是谁呢?
根据警方的法医鉴定结果,李斯凯、张欣如、马丽丽三个人都的确死于自杀,而且都是在卫生间里上吊,从外部监控到隔间里面,自杀现场没有任何第二人存在的痕迹,警方一再确认没有他杀的可能,除非他们是被人精神控制了,但这种可能性,警方没法确认,也不科学。
精神控制?陆墨想过这种可能,他知道在一个人抑郁或者被pUA的情况下,都不需要什么邪术就能把一个心理脆弱和绝望的人引上绝路,这种案例太多了,有心的人甚至只要多看看类似的影视作品都能掌握精神控制的“能力”。
陆墨隐约觉得,如果有人知道了他们三个人之间不正常的男女关系,甚至掌握了一些照片、视频证据,想要逼死张欣如或者马丽丽可能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要让渣男李斯凯引颈伏诛,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李斯凯有家庭有小孩,搞笑的是他甚至还是一个孝子,微信记录里他对年迈的父母非常关心,每周都有嘘寒问暖,除了短信、语音,隔几天还会有语音通话和视频聊天,每个月准时给生活费,这已经是很多人做不到的。他对他老婆也是关怀备至,事无巨细,对小孩也没有不问不理,连尿不湿快用完了这种事情都管,不得不说,人才啊,精力如此充沛,心思还相当细致。
不过,李斯凯的老婆应该是知道他在外面有人的,奇怪的是微信里不争不吵,偶尔会问“你今天回来吗”,“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样玩,不要把病带回家里来”,“懒得管你,生活费到位你爱怎么样随便”……最多如此了。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红旗飘飘,男人的理想生活啊。
按这种情况判断,李斯凯肯定不是真心想死,那么,他就是被某种原因逼迫而不得不死,可拿捏李斯凯的致命把柄是什么呢?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真心想自杀,有很多种方法可选,也有很多地方可选,为什么偏偏要用上吊,而且都选在公司厕所里?
陆墨有一种直觉,这三起命案绝对不止是感情纠葛这么简单,原因有三,时间点、自杀方式、密集度。
第一名死者张欣如,她是房地产集团的企划主管,李斯凯的直接下属,情人节晚上在19楼用丝袜上吊,自缢身亡,死亡时间是2月14日晚上11点到2月15日凌晨1点之间。当天晚上,李斯凯哪也没去,回家陪老婆孩子,这一点从李斯凯老婆的微信里可以得到印证。仅仅两天后,马丽丽也上吊了,选择的时间段、方式和张欣如几乎一模一样,她是集团总部的文员,上吊的地点是20楼的女厕所隔间,同样,她自杀的这天晚上,李斯凯也在家陪老婆孩子。
十天后,2月26日下午,李斯凯给他老婆发微信说今天要出差,明天回来。然而根据警方的查证,他当天下班后就没有离开集团总部,22点50分,19楼通道监控拍到他从办公室走向厕所,之后就没有再出现,法医鉴定结果李斯凯的死亡时间是27日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也就是说,他一个人在厕所待了两三个小时之后,最终自缢身亡。
这里面有个问题,如果李斯凯想用相同的时间和方式为张欣如、马丽丽殉情,并且他确实是22点50分走向厕所,那么他确实有可能是想在晚上11点到凌晨1点之间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是什么原因让他推迟了两三个小时才上吊呢?
犹豫?害怕?还是不舍?或者是在拒绝、抗争、挣扎?
警方查证过,这个时间段李斯凯没有对外的电话、短信和微信记录,甚至包括下班后到自杀前都没有。他一直在办公室加班,处理各种文件,把钉钉上的所有未批流程全部处理完毕,还给办公室里几盆名贵的盆景浇了水、修剪了枝叶。这也算是他交待后事吧,说明他此时“去”意已决,一心赴死,可奇怪的是,他没有给父母、妻儿留下任何遗嘱,连个告别短信都没有,仿佛那时候他就只有那两个已经死去的“女友”,已经忘了还有家人、朋友。
离奇、诡异,绝不寻常。
陆墨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对三名死者实施精神控制的人,要么是通过面对面的方式下达了自杀的指令,或者是输出了不如死去的诱导,要么就是通过手机沟通但三名死者都删除了记录,警方无法查到可疑信息,那么应该就不是电话的形式,应该是微信或者其他即时通信工具。
其实微信的图文、视频信息在删除后仍然可以在后台查询,这需要警方前往鹏城腾讯总部调取,但语音通话就只有记录时间,无法查询通话内容。通过技术手段不是没有将这些记录搞到手的可能,但陆墨做不到,黎平也不行,腾讯的安防级别之高远超过正常企业逻辑,就算是全球顶级黑客借助超级计算机都很难有绝对把握,至于原因,这和支某宝的安全级别一样,事关国家安危,岂可等闲视之。
“九菊一派”,难道是她?陆墨突然想起“吴樱”,虽然可以肯定这是个假名字,狼蛛的训练才刚刚开始,对吴樱的调查还没有开始,不过对“妲己”林雨童的监视行动已经有了意外收获。
中午十二点半,狼蛛一组马锐报告,监听到林雨童起床后打出去一个电话,对方正是她的“老公”,一开始还是正常的撒娇聊天,互问闲忙,最后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居然吵了起来,起因是林雨童说下午准备去逛街,想买个喜欢很久的爱马仕手提包,只要六万多,很便宜……林雨童应该只是很正常的闲聊,“老公”可能误解为变相的要钱,不知道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双方就吵起来了,到后来林雨童对着电话吼道:“钟启鹏,我问你要钱了吗,就算我问你要钱又怎么了,一个月十万很多吗,你不要觉得是我贪得无厌,麻烦你抽空照照镜子,你多大年纪什么档次,要不是念在你帮我进电视台、还投资拍戏让我当女主角,你以为我会在乎这十万一个月?还有,麻烦你下次约我之前先洗洗干净,不要带着别的女人廉价的香水味就往我被窝里钻,我嫌恶心,你那个日本朋友以前是做鸡的吧,隔老远就能闻得到一股骚味,你要敢说你俩没事,我林字倒着写……”
林雨童的“老公”是钟启鹏早就昭然若揭,突然又曝出他还有个“日本朋友”,而且还是女人,这就……有意思了。
九菊一派……吴樱……日本女人……好像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