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下车了。
她和草庐没走一会儿,就得下车收马。
没办法,前方已有人声,届时被认出假马怕是不妥。
静之捡起地上用符纸做成的马,好奇的翻来覆去看着,“阿正,你可真厉害。”
“你想学吗?我也可一起教你,不过是些粗浅的幻术而已,也有弱点的。”
静之笑道:“我知道,怕水嘛。”
“学啊,这么好玩的法术怎么能不学,到时候我和阿九一起做你的学生!”
“嗯。”
还未到人前,她突然侧头说一句:
“刚刚擦药时,你的语气我可听出来了哟。”
“阿正原来不是小奶狗,是只大狼狗。”
草庐红着脸,捏紧袖口,“是阿九先挑衅的。”
“我知道。”“我并不是怪你的意思,说实话,看你一直这么寡言少语,我还怕你被他欺负呢。”
静之笑看着他,长长舒出一口气,点了点他的心口,“原来不管你们怎么轮回,性子总是不会改变的,一样毒舌。”
草庐轻轻擒住她的手指,凑到嘴边亲一口,又抬眼看了看远处热闹的街道,“对不起,我下次会好好忍住的。”
静之拍了拍他的肩,“嗯,好在,你知道下手轻一点,不然两个人都这般火爆的话,我可要担心死了。”
草庐眼神有些闪烁。
其实他下手也不轻来着,朱九身上还有许多处淤青没给她瞧见呢。
他低低嗯了一声,放开她的手,隔了点距离,带着她刚要往前走。
静之一个转身就将他抵在树上。
“阿正,谢谢你昨晚安慰我,今天还变这么多动物逗我开心,今天他们没跟踪过来,阿九也不在,我……我想亲你一下,报答你。”
他本该推开,奈何她太过热情。
手刚搭在她肩上要推开,她就压头下来,唇上突然一重,草庐头脑一片空白,遵从本心,推开她的手渐渐往下,渐渐收紧她的腰。
远处一声声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本该放开她的。
然而,他好像放不开了。
一开始是她主动,直到后来,两人一个翻滚后,他反客为主……
肢体越发贴紧树干,静之搂住草庐的头,抻长了脖子向后仰,嘴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他火热的手掌撩起她的衣摆,触碰到她的皮肤时,静之才一掌按住他愈发不安分的手,“呼……别……阿正……你失控了。”
草庐就这般紧紧掐住她的腰,侧着脑袋,趴在她肩上许久,才缓缓退后几步。
她轻咬着唇,拉回两侧外套,重新系好系带。
草庐突然上前一步,她有些警惕,却退无可退。
只得一臂撑住他靠近的胸膛,“不可再……”
草庐红了脸,说了句非也。
指腹轻轻揉着她锁骨下的几处红晕,以为这样揉一揉就能去掉痕迹。
结果越揉越糟。
他有些慌,怕她被人家说,抿着唇,低头在自己包里搜寻着什么。
静之掏出个遮瑕膏,憋着笑递给他,“用这个,用气垫沾一点,轻轻敷在上面,少量多次。”
草庐愣了一下,接过东西,结果不知是东西精巧,还是他太过紧张,盖子打不开了。
静之噗呲一声,抬手摁了一下搭扣,啪嗒一下,盖子弹开,里盖镶嵌着一面圆圆的小镜子,照出了草庐此时局促的大红脸。
他唰的一下,急忙挪开眼神,稳住手拿起粉扑,按照静之的指示,轻轻帮她上着膏体。
微风拂来,她的发丝一直朝右边吹,有些遮挡了他的动作,静之主动束住一缕,微微昂起下巴,把犯罪现场露给他。
颈长,线条又优美,红色的痕迹增添了几许暧昧,遮着遮着,他的头越凑越近。
刚遮好一个,印子又多一个。
由此反复……
她迷离着眼神,眼尾越来越红。
直到草庐局促的退开身子,说有一个遮不上了的时候,她这才醒过神。
拿过小镜子一照。
啧,大狼狗就是大狼狗。
牙挺利啊。
“你啊……不是说你能忍得住吗?”
草庐夹着腿,不知所措,“我…我…下次你推开我。”
“下次归下次。”她点了点锁骨上十分明显的牙印,“这个怎么办呢?”
她耸了耸肩,“这次我也没办法了,我是不怕被别人说,就是等会还要跟阿九汇合,他看到的话,肯定又要说我偏心了。”
草庐没了法子,只得把用在裙子上的障眼法,施展在她脖子上。
静之拿了镜子细细打量过后,遂对他竖起大拇指,“挺好挺好,能持续多久?”
“三个时辰,前提是不能碰到水。”
她问:“是施术者的你不能碰水,还是我不能碰。”
草庐愣了下,无奈回答:“都不能。”
云走得有些快,静之看了一眼微微发暗的云,“那咱们可得小心点了。”
……
去往县衙路上,会经过一条三人可通行的小巷。
奈何一侧经常会摆一些摊位出来,占据过道。
静之和草庐只能一前一后的走过。
普通的摊子他们倒是不怕。
最里侧,有个卖鱼摊。
还没经过,就能看到活泼的鱼儿摆动鱼尾时溅出的水滴。
鱼摊前,仅剩一米宽的石板地面,已经被水溅大半。
两人默默放慢脚步。
静之:“我先过?”
草庐:“嗯,你小心。”
她还没过,一位大妈从侧边的菜摊上站起来,走向鱼摊,彪悍的捞起一条鱼,丢在案板上。
鱼儿噼里啪啦的,水花四溅。
静之不禁连退几小步,直到退无可退,倚进草庐的怀里。
草庐一手撑住她的肩,一手捏住袖子,用广袖挡住溅过来的水滴。
光线一下变得昏暗,静之红着脸,抬眸看一眼草庐,“阿正,我……你把手指也藏进袖子里去。”
她布满红晕的脸实在可人,草庐定定的看了她两眼,这才缩了缩手,把指尖藏进袖口。
“别怕,我们都没碰到水。”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点不慌不忙的安抚意味,静之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没有其他路吗?巷子口另外一边能进吗?”她问。
看着乖乖呆在他怀里的静之,草庐第一次昧着良心说了谎。
“不能,那边要经过一条河,更危险。”
“……哦。”
也不知道为啥,她没有失落,只是心脏不停的噗通乱跳。
他专注看着一个人的眼神,实在是,太让人害羞了……?(? ???w??? ?)?
“老板,帮我砍成几块儿,我要带回家煲汤。”
“得嘞!”
锋利的菜刀挥舞着,去麟,破腹,扯掉内脏,老板动作非常熟练。
一起一落间,刀身上带起了不少碎肉末和飞溅的鱼鳞。
老板利落的用荷叶装块儿后,包起来递给大娘,然后拿起瓢,在水桶里舀了一大勺水,往布满血污的砧板上用力一泼。
静之短促叫了一声,又往草庐怀里撞去,“脚脚脚,水流过来了!”
鱼摊老板看着相拥的两人,笑得一脸暧昧。
他抬起菜刀,指了指他摊前一个不甚明显的小缝,“石板下有出水口,不会弄脏你家小娘子的鞋的,客官要不要买条鱼?今早新鲜捞回来的。”
草庐一个转身,将静之护在身后,看着活蹦乱跳的鱼,微微勾起嘴角,“等会儿再过来买,你帮我留一条新鲜的。”
边说着,他大步朝前走去,静之战战兢兢的跟着他,目光全在脚下,完全没注意到草庐的指尖冒出亮光后,那些鱼停摆了一小会儿的动作。
快到府前,草庐这才舍得放开她的柔荑,“莫怕,聊完天我们就出来,等会回去我给你煮鱼汤喝。”
“你会煮鱼汤?”她震惊的同时,紧张感也莫名消散了不少。
草庐朝她浅笑一下,“你忘了,我是个孤儿,小时候买不起肉,只能下水抓鱼,煮鱼汤,烤鱼肉,大概是我生平做过最多次的吃食。”
“对,对不起……我不该问。”
“没事,我很庆幸我能有这门手艺。”
她爱吃鱼,这不是刚刚好嘛。
冥冥中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静之叩响朱红色的高大府门。
不消几秒,一位带刀的衙役过来开门,他还未说话,静之就对他亮了亮快盘出包浆的令牌。
衙役一惊,遂朝他俩鞠了个躬,“胡大人等候已久,您二位直接进来便是。”
“还有这玉佩……”
静之把这犹如烫手山芋的玉佩递给他,“还给你们老大。”
老大?
她说的是侍卫长吧。
应了声是,衙役恭敬的带着他俩进了待客厅。
一位正端着茶盏轻合的老头正居上位,长眉长须,侧着头,目光悠远的看向窗外,端的是一副世外高人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