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听到脚步声,道长转过身,微笑着面对他们。
也不问姓,也不问名,只是朝旁边一比,客气的叫他们坐下,仿佛笃定他没找错了人。
静之觉得这人很有可能有些本事在身,于是靠着草庐就坐下了。
刚一坐下,就有侍卫进来倒茶,倒完又无声退了出去。
静之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闭紧嘴巴不说话,道长只是看着他俩,一脸若有所思的笑。
草庐把茶杯推远了些,抬起头朝道长微微躬了下身,“不知胡道友唤她前来,有何要事?”
胡超缓缓顺了下胡须,轻笑着摇头:
“并非我邀请,吾皇有令,命我需召集天下有识之士,为其效命,不知静之姑娘和居士是否有意?”
静之轻咳一声,问出了思考已久的问题:
“说吧,如果入朝,我们大概是什么职位?”
“平时工作内容是什么?”
“薪资多少,待遇如何,休假是怎么休的。”
“最重要的一点,这份工作是不是强制性的,有无生命危险?”
宛如来面试的静之,抛出了非常的经典的几个问题,直接问懵了胡超。
他还从未见过哪个门客这般直肠子的。
不过这种人一般敢爱敢恨,没有太多弯弯绕绕,他也不讨厌就是了。
“呵,姑娘可真有意思。”
他略微思虑一番,才缓缓同她说:
“我最近为国运卜了一卦,卦象涉及我朝兴亡,不知姑娘,可否为我解释一番?”
她识海里的金童顿时警铃大作。
【危险!危险!】
【不要答应他!随意泄露天机,是要遭天谴的!】
【我看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他自己卜出不好的卦象,不敢跟他上司讲,意图将祸水往你身上引!静之姐姐,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赶紧带着你的相公们逃!别问工资了,问就是要掉脑袋的差事!有再多钱你都没命花!】
金童一顿猛烈的突突,炸得她脑壳嗡嗡响。
不过这也给她敲响了警钟。
为皇室做事的人,果然不好惹。
屁股还没坐热,静之猛的弹起,朝胡超拱手拒绝:
“抱歉,您就当做我刚刚是在放屁,我志不在此,天下有能力的道士多了去了,您另寻高就吧。”
话音刚落,空空荡荡的会客厅里,一下围满了拿着长枪的官兵。
草庐迅速站起来,立马围到静之身前,目露防备:
“道友这又是何意?劝服不了,就准备用强吗?”
胡超依旧在笑,他抬手轻轻下压,“都退下吧,我都说过了,不管成不成,要以礼相待。”
官兵们面面相觑,有些犹豫,直到听到屋内一声哨响,才快速退下。
胡超勉强维持住笑容,有些无奈的说:
“二位也看到了,我确实是受人之托,寻求人才,二位既然无意,那胡某也不强求。”
静之眼前一亮,“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们可就走了?”
胡超朝外一比,“请。”
静之还有些不敢相信,这贼老头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了。
直到一脚跨出县衙,她这才松口气,疑惑的问草庐:
“阿正,我看他心眼多得很,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啊?”
草庐皱眉深思,随即缓缓摇头,“不知,不过你有句话说的对,天下能人志士多得很,官家不差我们这一个,你平日里,莫要在外边使用法术,还有隐藏好你的戒指。”
“我知道。”
……
另外一边,刚刚吹哨的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那人赫然就是宫中来的侍卫长。
他皱着眉,神情有些不解,“为何不留下他们?”
“我弟兄们蹲了他们这么久,你就这么给我放走了?”
胡超捻了把胡须,一脸高深的望向窗外。
“国运本如此,强行更改,是逆天而行。”
“更何况,你怎知我没有出手。”
“就你那些属下,还不够人家一回合打的。”
话刚说完,他的嘴角就溢出鲜血。
原来,在静之还傻乎乎的问着薪资待遇时,两位道长就已经暗暗的交锋了好几回合。
草庐险胜。
……
县衙外。
草庐气血有些翻涌,直到走出一段足够远的距离,他这才捂着胸口,斜斜靠在静之身上。
“静之,快扶我去酒楼,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调息。”
他骤然苍白的脸,给静之吓一跳,赶紧拉了他的手搭在肩膀上,朝不远处的如意酒楼赶去。
刚一进入楼上的隔间,就看到朱九早已点好菜坐在了那里。
看到草庐不对劲儿的样子,他也吓一跳。
赶紧过来扶着他,让他到墙边的圈椅上坐下。
“发生什么了,不是只是去聊聊的吗?”
静之一脸晦气的撇了撇嘴,“嗐,是个老狐狸,阿正好像跟他过了几招。”
她当时正忙着听金童一顿突突,完全没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动手了。
此时草庐正忙着闭眼调息,没空解释。
朱九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怕打扰草庐,两人都默默闭上嘴巴。
看到桌子上有鸡汤,静之赶紧盛了一碗过来,边吹边搅,就等着草庐缓过来,给他一勺喂嘴里。
奈何,这次调息耗时还挺久。
直到日薄西山,草庐的脸色才渐渐好转。
那胡老头不愧是官家的人,就连混迹江湖许久的草庐,也差点在他身上栽了跟头。
草庐一睁眼,就立刻出声:
“我们换地址,不在这附近设道堂了。”
边说着,他不由分说掐指算了下,“最好南下,远离首都,三天内必须离开。”
“三天?”
朱九犹豫了一下,问道:
“那成婚的事?”
草庐一脸严肃,“最好先避避风头,婚事暂且推后,就算要举行,也要一切从简,不可太引人注目。”
他面带歉意,对静之说:
“又要委屈你了。”
静之无甚所谓的摆了摆手,“我其实都行,你才委屈了呢,这是你第一次成婚。”
“呐,别说这个了,你嘴唇都白了,快喝鸡汤,我刚刚叫小二拿去热了一下,你一天没吃没喝了。”
边说着,她舀起一勺抵到他的唇边。
“你吃过了吗?”他问。
静之点头,“我和阿九都吃了一些,你就放心吧,这汤是特意给你留的。”
草庐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后,微微张开唇饮下,“好喝。”
两个人这时全然忘记一点。
不,是两点。
其一,草庐的幻术只能支撑6个小时。
其二,鸡汤里也有水。
所以……
朱九眼含危险靠了过来,指尖轻轻抚着她锁骨上的牙印。
还没跟她质问,他突然侧头贴住她的脖子,轻轻嗅了嗅。
有淡淡的化妆品味道。
朱九眯着眼凝视着她的脖子,突然用拇指轻轻搓了一下一小块可疑的皮肤,变得黯淡的草莓印一下暴露了出来。
这里也有,那里也是。
朱九越搓越生气。
瞧见二人心虚的脸色,他突然一个侧首,对准那个开始变淡的牙印,一口就咬了上去。
“啊!阿正快救我!阿九要咬死我了!”
朱九一把将还有些虚弱的草庐推回椅子上,“你这个大尾巴狼,我也就把她单独交给了你半天,你还说你忍得住?!”
静之捂着钝痛的脖子,小声呐呐解释:
“他,他就亲了脖子。”
朱九眯着眼低头看她,“其他地方没有?”
静之支支吾吾,“还,还有嘴。”
朱九咬牙切齿:“……还有呢?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她豁出去了,“还,还有耳朵,接吻是深吻!”
朱九深呼吸了一口气,看了面色潮红的草庐一眼,“是谁先的?”
静之缩了缩脖子,犹犹豫豫的举起手,“是,是我,你别生气,要不我也亲亲你?”
“林静之!!”
“有!”她紧闭双眼抱住朱九,然后一头撞了上去。
还没吻到他,嘴巴就被他捂住。
“你又偏心!”
静之:我就知道他会说这句话。
“凡事有先有后,我,我亲你一下,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朱九冷眼斜看她,“不要,我罚你自己睡三天,不许主动找我们两个!”
静之眨巴两下眼睛,这是在惩罚她,还是在惩罚他们自己?
草庐捏着手指,有点想帮静之拒绝,但是这事儿确实也是他一个牙印惹出来的。
罢了。
她不主动找他,那他可以主动的吧?
然而,还没等草庐主动,官兵就追上了门。
草庐师徒两人,跟静之还有朱九,包袱款款,开启了鸡飞狗跳的逃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