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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润:“以前我以为自己是个局外人,日日在后院看戏,有坐山观虎斗之姿。”

“如今想来,别人未必是傻子。面上不起半点争端,暗地里怕是早递了刀子,或是我运气好,或是你们暗中排查才避开了这些祸事。”

“只我还在一旁傻乎乎的欢喜,自以为得了安生日子。”

小纾:“远的不说,当初落瓦一事、前些时日中毒一事,幕后真凶都未曾真正露面。”

谢润:“故而我刚刚问方媛儿,她是否曾经暗害过我,她避而不答……”

“落瓦一事我心中有数,方媛儿避而不答,我就猜到不止这一两件事。”

满室寂静,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

谢润骤然笑道:“倒也不用如此紧张。”

“我现在可是宠妃,手上还有孩子,地位稳固的很。也不是什么人想害我都能害的。”

谢润想了想,“派个人去凤仪宫,把恭充仪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皇后,不得泄露半句。”

方媛儿有句话说对了。

她想做一件事,谢润未必能帮得上她,但想坏了她的事情,简直是轻而易举。

皇后身子亏空严重的事情,凤仪宫一直瞒的严严实实。

就连谢润这里,也是皇后故意透露出来的消息,才知道些情况。

方媛儿一个失了宠的充仪,从哪里知道这些秘事?

谢润不用想,就知道她在凤仪宫里安插了人。

第二日,凤仪宫里就有个小宫女失手跌了茶盏,被李妈妈给打发去了浣衣局。

这原是件小事,但重华宫偏殿的方媛儿却气的摔断了新到手的玉钗。

身边的宫女还在说:“主子,这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京白玉簪,料子一出就被顶级工匠打磨好送来。”

“这玉簪质地细腻,纯白均一,戴在主子头上,显得十分出尘明丽。”

方媛儿推开宫女的手,“你先下去吧。”

宫女不知自家主子怎么忽然变了脸,但还是乖乖放下玉簪,转身离去。

方媛儿看着桌子摆着的一排玉簪,心里就有股火气在涌动。

她就说谢润没有表现的那么无辜。

她前脚和谢润提了皇后身子不行的事情,谢润后脚就去通风报信,怕是巴不得舔着皇后。

方媛儿心里知晓皇帝不会让她养吴宝林肚子里的孩子,但还是想挣扎一下。

也许呢?

她以为皇帝不喜欢她这般明艳的长相,就爱谢润那一副无辜清纯小白花模样,特意让人寻了各种玉质首饰,就想着打扮的清冷出尘些,好再争一争宠爱。

其实方媛儿如今已经对皇帝厌恶至极,是花了无数力气才说服自己再去向皇帝谄媚讨好。

可如今听到谢润的骚操作,又看到桌上一排不符合她审美的玉钗,顿时一股恶心从胃部泛起。

皇帝喜欢的都是这样的德行?!

她拔掉头上刚簪上去的簪子和玉环,深吸一口气,把首饰都收了起来。

“画虎不成反类犬,惹人生笑。”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她自己,还是在暗指着什么。

过了片刻,她又让人去打听:“去看看丽妃在做什么。”

……

随着吴宝林的肚子一日日的大了起来,后宫的人越来越坐不住了。

去找过谢润的娴昭媛还厚着脸皮去求了皇后。

当然,皇后是不可能应她的。

这件事还在请安的时候被静妃拿出来调侃。

“当初娴昭媛如何威风,以为有太后恩泽庇护,就能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昨日竟然也好意思来去求皇后娘娘?”

静妃语言极尽刻薄,满是嫌弃的看了眼先昭媛。

最初大家都以为娴昭媛是个王者。

谁知道被太后一捧一放,她如今连个屁都不敢放,整日当着一个缩头乌龟。

大家也就瞬间看穿她是个面子货,自然是争着都想踩两脚。

静妃容貌有损,自知已无侍寝的机会了,如今也对吴宝林肚子里的孩子生了兴致,这会就一个劲的贬损娴昭媛。

娴昭媛低着头,面颊微白,“静妃姐姐莫要血口喷人,妾身如何敢不把皇后娘娘看在眼里?”

“妾身敬重皇后娘娘不亚于太后娘娘!”

娴昭媛这会十分庆幸。

当初太后捧着她时,她尚且还没失了分寸,依旧规规矩矩的给皇后请安行礼,并没有任何猖狂举动。

如今她倒是有底气和静妃对嘴了。

皇后因着她知情识趣,也不曾记她的仇,反倒不太想听静妃说话。

言语刻薄难听是其一,其二就是老提起她和太后生出矛盾的事情是什么好事吗?

大家听多了,还当皇后是多不孝顺。

皇后瞥了眼静妃:“娴昭媛为人向来规矩,不曾猖狂半点。倒是静妃你,如今却一日不如一日了。”

众人还以为静妃还顺势和皇后斗嘴两句。

不料她顺势低头抹泪:“自从妾身的容貌被毁后,皇上再没留宿过永宁宫,如今确实是一日过的不如一日。”

“夜晚揽镜自照时,只觉心痛暗恨……”

皇后轻咳了一声:“静妃,你如今说话还是忌讳些。”

静妃容貌被毁,罪魁祸首有二,一是如今日日卧榻养病的端美人,二是大皇子。

静妃可以说她怨恨端美人,却绝不能露出半点怨恨大皇子的意思。

静妃听懂皇后的话,心中倒是真多了几分怨恨。

“谢皇后娘娘体恤。只是妾身这辈子怕也没机会再伺候皇上了,只盼着能在膝下养个孩子,也不至于孤独终老。”

谁也没料到,日日怼人的静妃今日竟然忽然变了态度,趁机示弱和皇后求情。

皇后:“静妃的话本宫记着了,待日后替你问问皇上。”

“皇嗣去留,全由皇上决定。”

静妃和娴昭媛都不再言语。

只坐在角落里吴宝林默默摸着自己的小腹。

她腹中的子嗣,却被其他女人议论着该由谁来养。

而她,甚至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这是规矩。

请安结束后,吴宝林的兴致就一直不高。

走路时低着头自顾自难受,倒是一时没注意前面的人。

隔着一段距离,叶才人见吴宝林直愣愣的朝着自己走来,顿时就恼了:“几日不见,难道你又添了眼瞎的毛病?!”

“别是故意想靠近我装摔倒,好嫁祸给我?!”

刚从自己世界出来的吴宝林劈头盖脸就是这一顿话,顿时委屈的想哭。

叶才人又道:“你真是又想害人!我什么都没对你做,你就哭丧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欺负了你。”

“真是天降横祸!”

叶才人嘴上硬,脚底已经抹了油准备溜。

吴宝林又气又怒,想起前尘旧恨,正巧看见旁边有几个宫女端着托盘经过。

她想也不想,拿起托盘上的盒子就朝着叶才人砸过去。

“让你欺负我!”

叶才人后背一痛,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被砸了。

她惊讶道:“你疯了?!”

竟然敢在后宫里动手?

吴宝林哭道:“我疯了?你们欺负人还不让人说话了?!”

说着,又从一个宫女的托盘上拿着东西砸向叶才人。

她还要拿着砸,其他宫女已经识趣的躲到一边,惶恐解释道:“回吴宝林,这可是昭德妃娘娘的东西,若损了,奴婢们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吴宝林一惊,顿在原地,后背出了一背的冷汗。

她、她竟然砸了昭德妃娘娘的东西?!

旁边叶才人见势不妙,也转身跑了。

今日之事是她吃了亏,可她也不好和吴宝林一个怀有身孕的人计较。

真把吴宝林气出好歹了,那才是倒霉。

这原来是一件小事,可吴宝林砸了谢润的东西,就闹得人尽皆知。

不出意料,有人报到皇后娘娘面前。

皇后才喝了药,正脱了外衣,准备躺在床上歇息一会。

如今听到这消息,忽然生了股火气,“就说本宫身子不适,让人把消息递给皇上,问问皇上该如何处置。”

若是有谢润协理六宫,这件事自有谢润自己处置就是,何必闹到她跟前?

想到不中用的文妃和私心甚重的丽妃,皇后冷笑。

这件事里,最不用在意的其实是叶才人。

谢润位高权重,吴宝林肚子里有皇嗣,唯独叶才人,什么倚靠都没有。

皇后:“皇上若不想管,就去让丽妃管。”

有本事丽妃也装病!

说完,皇后眼睛一闭,就在床上躺着。

皇后撒手不管,事情闹到皇帝面前。

前线战事不再一帆风顺,反倒有些胶着。

前朝不少大臣开始劝皇帝停战。

皇帝如今也忙的不可开交,整日烦躁。

骤然听到有人问自己后宫那点芝麻大小的事情,险些气笑了。

“后宫的事情自有皇后处置,再不行还有丽妃和文妃。一个个都是废物?”

“这么点破事,竟还来问朕?”

传话的公公低着头,浑身瑟瑟发抖:“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如今正卧在榻上养病。”

“因此事牵连昭德妃娘娘和吴宝林腹中皇嗣,这才来求皇上旨意。”

皇帝骤然发笑,问十安宫:“你说这是不是皇后故意的?”

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默默低下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当自己不存在。

皇帝继续道:“朕拒绝了她的安排,她就故意放这些小事来闹朕?”

“一定是她,她惯来爱这样发泄她的不满。”

好歹是多年夫妻,皇帝对皇后的手段不要太熟悉。

十安公公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那皇上看看,可要交给丽妃和文妃娘娘处理?”

皇帝想到丽妃和文妃,不由皱了皱眉:“文妃好歹是夏朝公主,跟着皇后也学了一段日子了,还不担不起事?”

十安公公低着头:“倒也不是文妃娘娘担不起事,实在是文妃娘娘是个新人,光有位份没有资历,压不住府里上来的老人。”

“新人?”皇帝立刻想到了丽妃:“说来说去,不过是无能罢了。”

“丽妃不照样是个新人?可她次次都能让恭充仪吃瘪。”

十安公公:“皇上说的是。”

心里却暗暗吐槽。

丽妃能让恭充仪吃瘪,不也是因为皇上您偏心吗?

皇帝叹了口气:“罢了。文妃不顶事,丽妃去处理……怕会更糟糕。”

“让吴宝林登门,给昭德妃道歉,再禁足吴宝林一月。”

“吴宝林损了昭德妃什么,就让她照价双倍赔偿。”

十安公公张了张嘴,“可皇上,听闻吴宝林损坏的是昭德妃娘娘为了皇后娘娘寿宴准备的一整套珍珠头面,价值连城……吴宝林怕是赔不起。”

只怕从吴宝林入宫以来所有的赏赐加起来,都赔不起这套头面。

何谈双倍赔偿?

皇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罢了,那就让她和叶才人一人赔一半。”

十安公公忍笑,“皇上圣明。”

十安公公正要去传达消息,就听到皇帝又喊了声:“等等!”

“叶才人屡次挑事,言行不矩,就降为宝林吧。”

皇帝:“几次闹事,固然都是吴宝林不占理,可这叶才人也不是个安分的。”

“她若不挑事,吴宝林怎么会气的失了理智,拿别人的东西砸人?!”

皇帝最厌恶挑事的人。

尤其是像叶才人这种自以为聪明,故意挑拨别人犯错的人。

他半点不觉得叶才人无辜。

十安公公连忙道:“是!”

等皇后听到皇帝下的旨意,轻笑了声,“皇上自己管了,可见他心里也清楚,丽妃和文妃顶不了事。”

身边听荷笑吟吟道:“娘娘,皇上还下旨,让昭德妃娘娘协助您管理六宫。”

“有人传来消息,说是昭德妃娘娘无辜受害,皇上特意补偿她才做出这番安排。”

皇后本想说一句何苦,但瞬间又反应过来。

笑意里有几分苦涩,“皇上对谢氏是真的好呀……”

虽说最后还是给出了协理六宫的权利。

但什么时候给,怎么个给法,差别可大着呢!

无论是晋位还是给出协理六宫的权利,皇帝都不是无缘无故给出去的,都是有名正言顺的借口。

这让六宫嫉羡却又不留下半点把柄。

这样的宠爱,可比太上皇时集六宫怨恨于一身的宠爱靠谱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