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义心急似火,恨只恨吉普车飞不起来。他无论如何,要拦下柳蕙。
跟她解释事情原委,如果这次拦不下。到了上海,很难找到她了。
还有一个问题,即使找到她,不肯回来咋办啊?娘的个头,神经病咋找到我呢?
七赶八赶,终于到了火车站。他看已到点,来不及买票,直奔进去找火车。
一年轻女同志拦住他问:
“同志,你赶火车吗?”
他喘着气,断断续续说:
“我,我赶火车,站台,咋没火车呢?”
女同志客气道:
“你是说去上海火车吗?刚发车。你等晚班火车吧。”
肖秉义一屁股瘫地下,脑中空空。有火车进站,旅客蜂拥下车,他看不走不行了。
长叹一口气,撑着起身往回走。路过长途汽车站,他停住了。
他听说任国粗主持军管会工作,心里烦。他不想再见他,更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他那一眼伤他,伤得太狠了,终身难忘哦。
他踯躅一会,进了长途汽车站。他思忖,已跟朱大明请了假,歇几天再说。
准备晚班车回横南镇,偷偷回家,抚慰斯人一颗受伤的心。
顺便再考虑下一步咋办?是请求调动,还是辞职?
他偷偷回到家,先跟父母招呼。有人找,就说他去了上海。他已跟领导请好假,准备在家歇几天。
父母自然喜欢,但看儿子神态不大对。
父亲肖有财灯笼眼骨碌几下,看儿子心神不定,便问:
“秉义,出啥事了?你是不是犯错误了?”
杨玲正在厨房忙碌,听到问话,赶紧跑过来看儿子:
“儿子,你爸说的是真的吗?”
肖秉义本不想说南京街上所遇之事,但他有委屈,有苦无处诉。
更担心少妇来横南镇闹事,想了一会。决定先告诉父母,好做心理准备。
他先将迎街大门掩半边,坐门后说:
“娘的个头,倒血霉了。”
杨玲惊叫道:
“啊?儿子,快说,你倒什么霉了?”
肖秉义随即将他和柳蕙在南京街上,遇到少妇和小男孩认父之事,和盘托出。
柳蕙甩他一巴掌,他没说。只说柳蕙已误会,气跑了。
杨玲骂道:
“这货肯定不是好东西,栽害我家儿子,她为啥要这么做呢?天杀的。”
“儿子,不对啊。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她怎会找到你呢?你不会瞒着我们,做缺德事吧?”
肖秉义没想到母亲竟也怀疑,更加委屈了:
“妈,对您儿子不清楚吗?我高中住学校宿舍,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的呀,那女人和小孩是咋回事啊?街上那么多人不找,为何找你呢?”
肖秉义翻了翻,恼道:
“怪不得人家要找我呢,连我妈都不信儿子哦。”
杨玲看儿子神态,信了他。安慰道:
“儿子,不要怕。这货还敢来横南镇?老娘铁扫把加钢丝,撵她去东八岗(坟地)。”
肖有财冷眼看出儿子没有干那种事,也在思考女人为何找他呢?他考虑一会说:
“这种事,摊到哪个头上,都很难说的清。”
“秉义,不要慌。我看女人不是神经病。要么想讹几个钱,要么另有目的。”
“依我看,女人来者不善。平白无故说这种事,她应该豁出去了。”
“我考虑,会不会你破案,得罪了她家人,报仇来了?”
肖秉义坐那儿回想,摇摇头答道:
“没有呀?我当警察到现在,很少涉及民事案。几乎全是特务案。”
肖有财点头道:
“很可能哪个特务被你逮了,他家人找你复仇哦。”
肖秉义摇头道:
“不可能。逮捕特务,我很少出面。局外人不知道。”
“秉义,我们破案,常考虑作案者目的。我感觉,女人目的是柳主任。”
肖秉义不解得问:
“不会吧?柳主任又不认识她 ,她找柳主任干什么?”
肖有财跟儿子分析:
有可能哪个有钱有势男人,看上了柳主任,而她没同意。
那人便开始阻隔所有跟她一起的男人,断她后路。见你们成双成对出入,以为你俩好上了。
你想啊,你俩个头都高,都穿军服,看上去很般配。女人找你麻烦,目的是想让柳主任远离你。
你不是说柳主任走了以后,那兄妹俩无影无踪了吗?八成是这目的。
从结果来看。柳主任被气走了,女人目的达到了。所以,人也撤了。
肖秉义微微点头,相依柳蕙在他喊“蕙妹”时,曾警告过。难道这一出系“雄鹰”所为?
肖有财看他点头,安慰道:
“秉义,你比较单纯,不知道社会复杂。不要担心,那女人找来,我和你妈能对付。”
“对了,你兄弟耿毕崇来找过你。我问他有啥事?他说来了新领导,回来就去军管会。”
“你要在家歇几天,我和你妈求之不得。但是,来了新领导,应该去客气一下啊?”
肖秉义眼前又浮现任国粗那一眼,烦躁道:
“我不去了,这几天太累了。想歇几天,放松放松。”
他说罢,进了房间,双手垫头靠床头。
柳蕙走了,他心碎了一地,魂也被她带走了。
他能肯定是“雄鹰”搞的鬼,却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做?
所谓兄妹,很可能都是特务。好在今后见面,能认出这二人。
可叹,柳蕙还没反应过来。她这一去,不知啥时候回来?也许她要回上海了。
哼哼,柳蕙,不要指望离开我,我就找不到你了。你单位是上海市公安局。
告诉你,你回单位,我就去你单位。咱虽称不上神探,破几个特务案,应该没问题。
这么说吧,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你去天涯海角,我也跟着。
这一辈子,你甭指望甩掉我了。不信试试瞧。
父亲敲门进来,坐床前盯他一会才开口:
“秉义,你朋友不多,能说知心话没几个。既然你准备歇几天,咱爷儿俩谈谈心。”
肖秉义坐起问:
“爸,我准备请调工作,离开横南镇。你看呢?”
肖有财很吃惊,低头沉默一会,然后抬头问:
“秉义,能告诉我理由吗?”
“没理由,就是想走。”肖秉义心里烦道。
肖有财摇头:
“你没有理由,公家能同意吗?”
“不同意,我就辞职。反正我不想在镇里干了.。”肖秉义回道。
肖有财又吃一惊:
“你这是为什么?不对,你肯定有事。是不是犯啥事了?”
“没有,我只是感觉累。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肖有财失望无比,看看儿子,摇头道:
“你不愿说,我不逼你。只是想提醒一句。”
“你破案已越来越有经验了,这个时候走,太可惜了。人生好机会稍纵即逝。你父亲就是例子。”
“你还有一大堆问题没解决。你曾答应帮小兄弟破父母被捕案,还没破吧?”
“特务头子在横南镇,是你说的吧?我认为,你即使走,也要善始善终。”
“你起码要找到特务头子,将他绳之以法,为南京,为小镇除害。才能考虑走的问题。”
“做男人,要有担当哦。人这一生快的很,失去干大事机会,追悔莫及哦。”
“再提醒一句,无论你干不干。作为礼貌,你应该去军管会跟新领导照个面哦。”
“我劝你好好想一想,你‘神探’理想,要不要坚持了?想好了,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