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义看樊正果如己所料,摇摇头出审讯室。他必须赶快想补救措施。
他约柳蕙来西桥头,将樊正与两个女人关系悉数告知,同时坦陈他对樊正之怀疑。
柳蕙目瞪口呆,随即骂一声败类,恨自己没看穿他丑恶嘴脸,最后问:
“我能帮你什么忙?”
肖秉义犹豫着说了补救措施。
柳蕙敏感道:
“你怀疑他和夏小青也有一腿?真如你所说,我看她不会帮忙。谁愿意暴露隐私呢?”
肖秉义将心比心,哄道:
“你也是女人,如果我像他一样。干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发疯?”
柳蕙被他噎的正准备发作,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柳主任,你们在谈心啊?我老远看你俩,倒是蛮般配的一对哦。嘿嘿!”
二人扭头,夏小青站身后,一脸的诡异神态。
柳蕙尴尬一会,客气道:
“哟,是夏主任啊,你是去军管会找樊副主任吧?”
“我找你,你有时间吗?”夏小青笑容可掬问。
“有时间,有时间。去我办公室,我正准备找你呢。”
她说罢,瞥一眼肖秉义,拉夏小青回军管会。
肖秉义还想叮嘱她几句,见她头也不回,估计她不会跟夏小青谈樊正之事。
朱大明见肖秉义要回办公室,示意跟他走,来到偏僻处。
他跟肖秉义发牢骚,李小满太不像话,被他一通话搞乱了。问他还有啥办法收场?
肖秉义也没好办法。他找柳蕙,是想让她找夏小青,激将她发疯。
疯了的女人,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从中寻觅樊正破绽。
但他看柳蕙本身不赞成此办法,接下来,只能自己出面收场了。
他让门岗开门,友好的坐下。看着满脸委屈的樊正。
“樊副主任,我觉得你应该对我说些什么吧?”他问。
樊正心里已有底了,话出口也不客气:
“我跟你无话可说,你一边凉快去吧。”
肖秉义沉吟一会问:
“我很好奇,我父母假死,你咋知道的?”
樊正嘴角一拉,讽道:
“你我都是旧社会过来的,保密局那一套,你不清楚?不要以为人家称你神探,你就真是神探了。”
他想了想,补充道:
“我跟你一样,耍点小聪明。猜的,行了吧?”
肖秉义正准备接着问,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他瞠目结舌。
夏小青精神萎靡进门,跟肖秉义点点头,略显尴尬说:
“樊副主任,我已跟组织坦白了。是我主动勾引你,你还是如实交代吧。”
樊正也愣那儿,盯着她眼神,随即会心一笑。长叹一声,摇摇头说:
“我是想保你名声。没想到事情会引起这么大误解。不怪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该对你动情哦。 ”
夏小青似乎很感动:
“樊副主任,新社会恋爱自由,我俩没犯法。相信军管会领导会秉公处理。肖同志,是吧?”
肖秉义不由自主点点头,他没想到夏小青主动将责任揽下。隐约感觉她过来说这话,别有用心。
二人对上话,像核对口供。接下来,二人肯定咬定是恋爱关系了。案情性质变了。
他恼火的扭头,眼神射向门岗。却见柳蕙站门外看着室内。他明白了,是她打了横炮。
他心里鼓着气,很想发作。收起笔记本,插上钢笔。心里哀鸣:完了,败局已定了。
樊正接下来一番话,证实了肖秉义猜想没错。
樊正没想到夏小青会主动出击,他虽然担心举报人当场指认,但他现在形势好转了。
遂摆出一副替夏小青委屈神态,自责道:
“夏主任,不能怪你。我是男人,怪只怪我思想意志不坚定,脑中资产阶级思想严重。”
“不过我对你是真心啊!你丈夫为革命牺牲,我很同情你。你说的对。你没丈夫,我没老婆。我俩结合,不违反政策。但没跟朱主任报告,也有错。”
朱大明和李小满站门口,已听到室内谈话。李小满进门,又乱插一句:
“樊正,早说不就没事了吗?朱主任,我看可以结束对樊正同志审讯了。”
朱大明正恼火的眼神盯着门岗,怎么能让女人进审讯室呢?见柳蕙也在,压压心火。
他瞅一眼肖秉义,见他微微点头,应道:
“樊正同志,你跟夏主任相好,应该早说呀。夏主任,中午俺请客,正好将你俩喜事定下来。”
“不过,俺还要批评。光明正大的事,为何要搞的偷偷摸摸?让群众看见了,影响解放军公安形象啊!”
肖秉义看朱大明二人已定调了。事既如此,只好去找柳蕙。
弄清她为何帮夏小青去审讯室之原因。不然,夏小青为何去了审讯室,柳蕙站门外呢?
这种事,涉及到女人名誉,哪个女人敢主动出面承认?
找到柳蕙一问,见她点头。他脑袋轰一声,天旋地转。双手撑着办公桌,长叹一声:
“柳主任,柳蕙啊!你,你怎能跟她兜底呢 ?亏你还干过地下工作哦。”
“咋连起码保密意识都没有呢?嗨哟,都怪我太信任你了。你不是不同意告诉她吗?”
柳蕙看他这模样,甚为惊骇,不解得问:
“你什么意思?我这不是配合你吗?咋又怪我了?不跟她说清楚,她咋能疯呢?”
肖秉义无声看她一会,无奈摇摇头,步履蹒跚出了门,一句话留在室内:
“我请你去镇南桥头。”
“我不去,好心没好报。中午还要陪夏小青主任。”
肖秉义立门口,蓦然回头,恶狠狠的说:
“你必须去!你犯了大错,知道吗?”
柳蕙僵那儿,手足无措,一脸的问号。
进入午时,镇南桥石栏杆已被烈阳披一层热浪,烫的不能碰。
肖秉义气急败坏,对柳蕙张牙舞爪,训道:
“我告诉你真相,是想让你掌握全盘,好相机行事。哪晓得你是传声筒,我说什么,你就传什么?”
“这是机密,只有朱局长知道。现在可好,被你搞得一塌糊涂了。”
柳蕙也不服,凤眼闪着泪花:
“肖秉义,我好心帮你,不讨好也就算了。你凭什么对我这样?朱主任也不会像你这样对我。我是你什么人?”
肖秉义胸脯剧烈起伏,仰天长叹:
“天啊,我怎么这么蠢啊?”
看她在擦拭眼睛,心里一软,意识到刚才对她粗暴了一点。叹一口气,看着对面中桥说:
“柳蕙,对不起,我刚才态度不好,向你道歉。”
柳蕙掏出手帕。擦拭眼睛,头一扭:
“滚远点,谁要你道歉?我就不懂了,我错哪儿了?”
“你真想知道?”肖秉义已没了威风,低声问。
“当然。”
她将手帕装好,盯着他,等候答复。
“那行,且耐心听我说,你错在把人想的太好了。对夏小青没有防范意识。”
“你已知道,她跟樊正是情人关系。你跟她竹筒倒豆子,她会维护谁?”
“朱局长已规定,任何人不准靠近审讯室。你不带她去审讯室,她串不了供。我们还有点希望。”
“你倒好,对她不仅毫无保留,还帮进审讯室。这对狗男女见面,能有好事吗?”
“事实证明,他二人,对好口径了。她主动承担责任,搞得我们很被动。”
“我可以肯定,樊正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特务。”
“从今天情况来看,夏小青跟他唱双簧,相互掩护。她也有问题。”
柳蕙吃惊了,不解得问:
“肖秉义,你说夏小青也有问题?她是党员,不可能跟特务有瓜葛。”
“年轻的寡妇,也有追求爱的权利。即使樊正是特务,她不清楚情况,可以谅解啊?”
肖秉义背对她,低声嘟囔:
“谅解个屁!柳蕙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我就不懂了,你在会上,还将她列为“幽灵”怀疑对象,咋就一点警惕性都没呢?”
“嗨,多完美得方案啊!被你一弄,功败垂成了。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