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产揪心苦万千,家人守望泪涟涟。
盼来一线生机现,再祷平安岁月绵。
时间在这令人揪心的等待中缓缓流逝,每一分钟都像是被无限拉长了一般,张山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都随着产房内的寂静而变得时有时无。公婆坐在长椅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浑浊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产房的门,嘴里还在不停地低声祈祷着,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对李秀和即将出世孩子的担忧。妞妞依偎在奶奶身边,小手紧紧地拽着婆婆的衣角,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又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偶尔抽噎一下,小小的身子也跟着颤抖,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满心都是害怕,却又懂事地不敢大声哭闹。
产房内,医生和护士们正全力以赴地应对着李秀的难产状况。无影灯下,李秀躺在产床上,气息微弱,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极度的虚弱之中,可身体却还时不时因为疼痛而不自觉地抽搐着。
此时的李秀,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身体的疼痛像是无数钢针,从四面八方狠狠地扎向自己,每一下都让她几近崩溃。她的意识在这剧痛的冲击下变得模糊又飘忽,时而清醒,时而仿佛要陷入无尽的深渊。可心底深处,却始终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在回响,那是作为母亲的本能,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孩子平安来到这个世界啊。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和张山盼了这么久的孩子,每天都在想象着孩子出生后的模样,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的温馨画面,怎么能在这最后关头出岔子呢?“孩子,你一定要争气啊,娘已经很努力了,咱们一起加油,你可不能有事啊。”李秀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哪怕嘴唇已经干裂,哪怕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还是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和孩子鼓劲儿。
医生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珠,一边冷静地指挥着护士准备各种急救设备和药品,一边不断地尝试着各种办法来帮助李秀分娩,他们经验丰富,但此刻的情况也着实棘手,每个人的神情都无比凝重。
“产妇的情况很危急,胎儿的胎位有些不正,加上产妇体力消耗过大,必须尽快想办法调整胎位,否则……”主刀医生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在场的医护人员都明白那未出口的后果有多严重。护士们迅速而有序地行动着,有的帮忙给李秀输上液,补充她流失的体力;有的则协助医生,试图通过手法来矫正胎位,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却又争分夺秒。
李秀能感觉到周围的忙碌,那些陌生又带着温度的手在自己身上操作着,她知道大家都在努力救自己和孩子,心里涌起一阵感激,可同时又无比焦急。她想问问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想知道孩子是不是能顺利出生,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只能在心里哀求着:“老天爷啊,求求你,保佑我的孩子吧,我受再多的苦都没关系,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就行啊。”
而李秀,在这一片紧张忙碌的氛围中,意识已经如同风中残烛,飘忽不定。她仿佛陷入了一个黑暗的深渊,周围是无尽的疼痛和疲惫,可心底那一丝想要让孩子平安出生的执念,却始终如同一缕微光,支撑着她不让自己彻底陷入昏迷。她偶尔能模糊地听到医生们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她想努力回应,想再使使劲,可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了。
产房外的走廊里,张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般不停地来回踱步。他紧紧握着拳头,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心中的焦虑和担忧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掉一般。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终于,张山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他猛地朝产房门口冲去,然而还没等他靠近产房门,就被守在那里的护士给坚决地拦住了。
“先生,请您冷静一下!这里不能随便进入!”护士大声喊道。
可此时的张山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他双眼通红,声音近乎嘶吼道:“不行!我老婆在里面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在这里干等着!让我进去看看她!”说着,他再次试图冲破护士的阻拦。
见此情景,护士连忙用身体挡住了张山,并用力抓住他的胳膊,严肃地说:“先生,如果您这样冲动行事,不仅会影响到产妇的情绪,也会干扰医生的救治工作。请相信我们,医生们正在全力抢救您的妻子。”
尽管心里明白护士说得有道理,但张山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急切心情。就在这时,恰好有一名护士急匆匆地从产房里走出来准备去拿东西。张山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立刻伸手死死地拉住了这名护士。
“护士同志,求您了,告诉我,我媳妇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啊?”张山的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发颤,眼眶中的泪水似乎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护士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满脸哀求之色的张山。只见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显然已经处于极度恐慌之中。护士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尽量放得轻柔一些安慰道:“先生,目前的情况确实比较危急。但是请放心,我们的医生都是经验丰富、技术精湛的专业人员,他们此刻正全力以赴地进行着抢救工作。所以,请您先不要着急,在外面耐心等待好吗?”
说完,护士挣脱开张山的手,然后又匆匆忙忙地转身走进了产房。只留下张山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紧闭的产房门,心中默默祈祷着妻子能够平安无事……
李秀在产房内,虽然意识模糊,但冥冥之中好像也能感受到张山就在外面,焦急又无助地守着自己。她心里一阵酸楚,想着自己和张山这么多年的感情,从相识相知到组建家庭,一路走过来的点点滴滴在眼前快速闪过。“山啊,我好想再看看你,再和你说说话,咱们说好要一起看着孩子长大的呀,我不能就这么倒下,我得撑住啊。”李秀在心底默默地呼唤着张山,那一丝对家人的眷恋又给了她些许挣扎的力气,让她在昏迷的边缘继续强撑着。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产房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仪器声,紧接着便是医生们略显紧张的呼喊声。张山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冲到产房门口,双手用力地拍打着门,大声喊道:“医生,我媳妇怎么样了啊?孩子呢?”可门内只有忙碌的脚步声和简短的指令声,并没有人回应他。
就在这紧张到极致的时刻,李秀的心里反而有了一种奇异的平静,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盼着奇迹能发生,盼着那声响亮的婴儿啼哭能冲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孩子,娘尽力了,你可一定要挺过来啊,咱们一家人还等着你呢……”李秀在心里做着最后的祈祷,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渐渐往黑暗里沉去。
就在一家人觉得心都要被这紧张和恐惧给揉碎了的时候,产房的门终于缓缓打开了。张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却看到医生摘下口罩,脸上满是疲惫,他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颤抖着声音问道:“医生,我媳妇和孩子……”医生看着他,沉默了一下,随后缓缓说道:“大人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过孩子……情况不太乐观,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和抢救,你们先别太担心,在这儿等着吧。”
听到这个消息,李秀虽然还处于半昏迷状态,但仿佛也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还活着,还有机会陪着孩子,陪着家人。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能好起来,一定要好好守护这个家,守护这个来之不易的小生命,无论未来还要面对多少艰难险阻,都绝不放弃。“孩子,娘不会离开你的,咱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一定会好起来的……”李秀在心底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那微弱的信念如同点点萤火,在她黑暗的意识世界里闪烁着,支撑着她慢慢恢复着生机。
张山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又被新的担忧笼罩。公婆在一旁听到消息,也是悲喜交加,婆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念叨着:“谢天谢地,秀儿没事就好,孩子啊,你可得挺住啊。”妞妞虽然不太明白具体的情况,但看到大人们的表情,也知道事情很严重,她小声地说:“爹,娘和弟弟妹妹都会没事的,对吧?”张山蹲下身子,把妞妞搂进怀里,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说道:“会的,一定会没事的。”
一家人又重新在产房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只是此刻,那紧张的氛围里又多了几分沉重和不安,他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目光再次聚焦在产房那扇门上,默默祈祷着,盼望着能再有好消息从里面传出来,让这个历经磨难的家能重新迎来希望和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