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似雾绕家堂,守待音书立暖阳。
幸有暂安消半虑,仍祈幼弱渡危疆。
张悦待在家里照顾着大宝和二宝,可她的心啊,就像长了翅膀一般,早就随着李秀飞到了卫生院那边。她努力地佯装出镇定的模样,脸上强撑起一丝平静,试图不让两个孩子察觉到自己内心那如潮水般涌动的担忧。然而,那微微紧蹙的眉头,以及时不时不受控制地望向门口的眼神,却还是像藏不住的秘密,悄然泄露了她心底的焦急情绪。
大宝和二宝似乎拥有一种超乎常人的直觉,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环境中的微妙变化。此时,原本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房间被一股不寻常的压抑气氛所笼罩,就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沉重起来。
曾经那个总是活蹦乱跳、一刻也停不下来的大宝,如今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乖乖地蜷缩在角落里。他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紧紧盯着手中那只平日里最爱不释手的小玩具车,但此刻他只是机械般地摆弄着它,完全没有了以往驾驶着小车在客厅里横冲直撞时的欢快模样。
而一向调皮捣蛋、到处惹事生非的二宝,现在也如同变了个人似的。只见他静静地坐在大宝身旁,双手抱着一个毛绒小熊,默默地将脸埋进小熊柔软的绒毛里。尽管他还时不时会轻轻地晃动一下身体,但是再也听不到他那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了。
整个屋子里异常安静,只能听到两个孩子偶尔翻动玩具或者挪动身体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声音。这种安静让人感到有些窒息,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了一般。
大宝时不时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担忧和疑惑,小心翼翼地看着张悦,轻声问道:“姑姑,爸妈和爷爷、奶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弟弟或妹妹能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吗?”张悦听了,努力地牵动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些。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大宝的头,像是在安抚他,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道:“会的,一定会平安的呀,咱们再耐心等等,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啦。”可这话语里,终究还是藏不住那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底的忐忑。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暖暖地洒在屋内,本应是一幅温馨祥和的画面,阳光勾勒出屋内物件的轮廓,光影斑驳,仿佛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宁静的薄纱。可此刻,这阳光却好似失去了温度,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之中,那老式座钟不紧不慢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一下一下,就像重锤一般,无情地敲打着众人那本就紧绷的心弦。
张悦实在坐不住了,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猛地站起身来,走到院子里。她抬头望着天边那几朵慢悠悠飘过的白云,那白云自在地舒展着、变幻着形状,可张悦却无心欣赏这平日里觉得美好的景致。她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放在胸前,眼睛微闭,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嘴里念念有词,满心满眼都是希望李秀和孩子都能顺利躲过这一劫,平平安安的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每一分钟都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钝刀子割肉般煎熬。张悦觉得自己再这么干等着,整个人都要被这焦虑给吞噬了,她咬了咬牙,决定去村口看看,心里想着说不定能正好遇到从卫生院回来报信的人呢。她一边叮嘱着大宝和二宝要乖乖待在家里,千万别乱跑,一边急匆匆地出了门。
通往村口的小路在烈日的炙烤下,显得格外漫长,那滚烫的地面仿佛都在冒着热气,两旁的野草被晒得蔫蔫的,原本翠绿的叶片变得枯黄,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偶尔有几只蚂蚱被张悦那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惊起,它们慌乱地蹦跳着,扑腾着翅膀,慌不择路地跳向一旁的草丛里,带起一小片细微的尘土。
张悦脚步匆匆,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那些汗珠汇聚在一起,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打湿了她的衣领,可她却浑然不顾,仿佛全然感觉不到那燥热和汗水带来的黏腻感,一心只盼着能早点听到来自卫生院的好消息,那急切的心情让她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到了村口,张悦径直走到那棵老槐树下,那棵老槐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平日里是村民们休憩闲聊的好去处。此刻,张悦站在树下,抬手搭着凉棚,眼睛一眨不眨地向远处张望,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条通往镇上的路,生怕一个眨眼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身影或是消息。
来来往往的乡亲们看到她这副焦急等待的模样,都纷纷停下脚步,关切地问起李秀的情况。张悦只能强打起精神,一遍又一遍地回应着大家,可每说一次,那心底的担忧就如同藤蔓一般,又缠绕上几分,让她愈发觉得心慌意乱。
也不知在这村口站了多久,那望眼欲穿的等待却依旧没有等来半点消息,张悦心急如焚,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正准备无奈地往回走的时候,远远地看到村里的老师林晓峰正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林晓峰刚从镇上送李秀回来,张悦一看到他,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晓峰,你在镇上,我嫂嫂的情况到底怎样呀?有没有什么事情呀?”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林晓峰,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期盼,那模样仿佛只要林晓峰说出一个不好的字眼,她就能当场哭出来似的。
林晓峰看着张悦那心急如焚又满是担忧的模样,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缓缓说道:“情况挺危急的,不过具体咋样我也不太清楚啊,张悦,你也别急,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没事了呢。”张悦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下,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没有血色,她嘴唇微微颤抖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赶忙向林晓峰道了谢,然后转身就往家跑去,边跑边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嫂嫂,你可一定要挺住啊,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呀。”那焦急的呼唤仿佛能跨越这段距离,传达到李秀的耳边似的。
回到家,大宝和二宝一看到张悦那一脸焦急、失魂落魄的样子,顿时吓得眼眶都红了,二宝年纪小,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害怕,“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边哭边带着哭腔说道:“姑姑,妈是不是出事了呀,我好害怕。”张悦见状,赶忙停下脚步,强忍着眼中打转的泪水,蹲下身子把两个孩子紧紧地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他们的后背,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却还是努力地安慰道:“别哭别哭,没事的,姑姑这就再去打听打听,你们在家要乖乖的啊,娘肯定会没事的,相信姑姑好不好?”
安抚好两个孩子后,张悦又在家里如坐针毡般地等了一会儿,那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她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再次冲出门去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张悦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一般,猛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冲到门口,伸手用力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林晓峰老师站在大门口。
林晓峰此时正微微喘着粗气,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珠,看来是一路急匆匆赶过来的。他看到张悦,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汗水,连忙说道:“张悦姐,我刚听从镇上送李秀嫂子的村长说李秀嫂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过孩子情况不太好,还得接着抢救呢。”
张悦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片刻之后,才像是回过神来,如释重负般地长长舒了一口气,那一直高悬着的心好歹是落下了一点。可紧接着,那新的担忧又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地将她笼罩起来,她眉头又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脸上满是忧虑之色。她赶忙对林晓峰道了谢,然后转身进屋,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宝和二宝。
两个孩子听了,虽然年纪尚小,还不太明白这其中具体的严重性,但一听到娘暂时没事了,那原本充满恐惧的小脸上也稍稍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神情,心里总归是放下了一点心。
“姑姑,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去看妈呀?”大宝仰着头,眼睛里满是期待地问道。
“等会儿吧,等卫生院那边情况稳定了,姑姑就带你们去看妈和小宝宝。”张悦一边说着,一边又缓缓地走到院子里,她站在院子中央,目光越过院墙,望向卫生院的方向,眼神里满是牵挂和期盼。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那还在生死边缘挣扎、尚未脱离危险的孩子也能尽快转危为安,盼着这个历经磨难的家能早日恢复往日的欢笑与温馨,让那如同阴霾一般笼罩在家人心头的担忧和恐惧,能尽快彻底地散去啊。
家中,卫生院里,张山一家人就这样继续在这煎熬的等待中守望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承载着他们对李秀和孩子满满的牵挂与期盼,那无声的祈祷仿佛在空气中汇聚成了一股无形的力量,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只盼着奇迹能够降临,让这个家能再次被幸福和温暖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