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车琳珍目光落在赵无虞腰间所佩之剑时,原本平静如水的双眸骤然瞪大到极致,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一般。
只见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伸手紧紧抓住那柄佩剑,由于太过用力,指尖都微微泛白。
与此同时,她的声音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道:“这把剑……你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此时的赵无虞正双手扶着受伤的鸣蝉,完全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位秦大将军的夫人会如此突然且迅猛地向自己扑来,并一把死死抓住他的佩剑。
不,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直接抓住了佩剑本身。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赵无虞一脸茫然与困惑,怔怔地望着子车琳珍。
而子车琳珍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刚才行为的不妥之处,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之色,急忙松开手并连连摆手解释道:“不不不,赵将军您千万不要误会啊!我只是觉得这佩剑看起来非常眼熟而已......”
说话间,她的眼神依旧牢牢锁定在那柄佩剑之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急切与好奇。
赵无虞轻轻将鸣蝉扶起安置好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佩剑,然后转头看向子车琳珍,开口问道:“难道将军夫人曾经见过此剑?”
听到这话,子车琳珍再次凑上前去,又一次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地端详起那柄佩剑来。
随着观察的深入,她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双颊如同饮下烈酒之人般迅速涨红,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子车琳珍抬眼看了一眼秦初尧,又看了一眼赵无虞,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道:“是的,此剑是我,是我一个好友的贴身佩剑,只是不知道怎么会在赵将军这里?”
赵无虞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情绪激动得有些异常的大秦夫人,心中满是疑惑,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位一向端庄稳重的夫人此刻竟会这般失态。
于是,她赶忙开口解释道:“此剑乃是我一位师兄所赠之物,并非什么稀世珍宝,只是对我来说意义非凡罢了。”
站在一旁的子车琳珍瞪大了那双如秋水般美丽的眼睛。
她静静地站立着,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赵无虞所说的每一个字,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细微的信息。
只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动作优雅而轻柔,似乎表示自己已经完全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然而,尽管她表面上显得如此平静,但她的目光却始终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定格在那把横放在桌上的宝剑之上。
子车琳珍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眷恋与不舍之情,就好像这把剑对她来说有着无比特殊的意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子车琳珍就这样痴痴地凝视着那把剑,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它和她自己。
过了许久,久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这份沉默而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子车琳珍才如梦初醒般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轻轻地眨了眨眼,表情中有如释重负的模样。
赵无虞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之色,随即匆忙转向子车琳珍,急切地开口询问道:“秦夫人,不知您可曾知晓宋宋如今身在何处?我记得之前明明已经派专人去将她接回此处,怎的至今仍未见其身影呢?”
子车琳珍听到赵无虞的问话后,不禁面露疑惑之色,她仔细思索了片刻之后,方才抬起头来看着赵无虞,反问道:“宋宋不是已经被你派人接走了吗?难道途中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赵无虞心头一震,连忙摇头否认道:“并没有啊!我派出的人手并未接到她,而且据我所知,她也未曾回到弼襄园。”
听到赵无虞这番话,原本还算镇定的子车琳珍顿时也慌了神儿,只见她满脸焦虑地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急声说道:“在良栖城的时候,确实有一伙人前来迎接宋宋,他们声称是奉了赵将军您的命令而来,并且还特意拿出了一份将军的手令给我们查看呢!”
赵无虞此刻内心犹如被烈火灼烧一般焦急万分,但他深知此时此刻多说无益,于是强压下心中的焦躁,故作镇定地道:“无妨大碍,我即刻派遣人手继续全力搜寻即可。毕竟此地乃是雍都,范围有限,总归能够寻得蛛丝马迹将其找到的。”
一旁的子车琳珍听闻此言,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懊恼与自责的神情。
秦初尧见状赶忙说道:“赵将军放心,我亦会派出麾下的士卒于暗中悄悄探寻线索。”
赵无虞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事情发展到这般田地,再多的言语已然苍白无力。
而子车琳珍对于宋宋的那份真挚情感绝非虚假做作,起初她满心忧虑,几乎茶饭不思、坐立难安。
然而此刻听到自己的郎君以及赵无虞皆如此表态,那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了一些。
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能耐,可以在良栖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许宋宋带走呢?
此人不仅对他们一行人的行程了如指掌,甚至还能弄到赵无虞的手令,想来必定是对赵无虞本人极为熟悉之人。
那么这个神秘莫测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一时间,各种猜测纷至沓来,令人愈发感到扑朔迷离。
秦初尧看着子车琳珍和鸣蝉,轻声说道:“夫人,你先带着蝉儿先行一步回家吧,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后,很快就会跟上你们的。”
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在告诉她们不必担心。
子车琳珍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她当然清楚自己的郎君此刻要与赵无虞商谈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多问什么。
只见她轻轻拉起鸣蝉的手,转身朝着书林外的方向缓缓走去。
就在这时,赵无虞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封书信来,然后快步走到鸣蝉面前,将那封书信递到她手中,并微笑着说道:“这是专门为你制作的全新户籍簿子,所有相关手续都已经在公廨办理妥当并备案完成了,你尽管放心大胆地使用便是。”
鸣蝉接过那封书信,心中满是感激之情。
她以后会有一个新的身份,会堂堂正正的活着。
她抬起头,双眸闪烁着泪光,对着赵无虞深深鞠了一躬,声音略带颤抖地道谢:“多谢赵将军。”
子车琳珍见状,原本已经迈出几步远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她回过头,静静地凝视着赵无虞,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
然而仅仅只是片刻之后,她便再次转过身去,拉着鸣蝉继续前行。
但每走一步,似乎都显得有些迟疑不决,最终还是渐渐远去,直至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等到确定子车琳珍和鸣蝉已经走远,再也看不见她们的身影时,秦初尧这才转过头来,看向赵无虞,感慨地赞叹道:“真没想到啊,赵将军如此年轻,却有着这般细腻入微的心性,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赵无虞微微皱眉,轻声说道:“鸣蝉毕竟年纪尚小,未来之事难以预料,我实在无法确定是否还会有其他人前来寻找她。因此,让她留在你们身旁,并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无疑会便利许多。”
秦初尧看着赵无虞,问道:“新的身份是一个好事,现在盯着我秦家的人,只怕是不少,我只是好奇,不知你究竟是如何得知蝉儿就在弼襄园的呢?”
赵无虞知道秦大将军是一个光明磊落、顶天立地,对于伪造户籍簿子这类事情根本不屑一顾所以便自作主张为鸣蝉造了新的户籍簿子。
赵无虞深知秦初尧的为人,知晓他绝不会做出此等违背道义之事。
于是,他微微一笑,坦然回答道:“其实说来倒也简单。世上恐怕没有几人能够对某个地方熟悉得如同自家一般,然而鸣蝉在弼襄园中面对那些牡丹花时所展现出来的熟悉程度却非同寻常。不仅如此,她曾经亲口告诉我,这些关于牡丹花的知识都是她的母亲自幼传授给她的。当把这些细节串联起来之后,答案自然而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赵无虞说着,便看着秦初尧,道:“秦大将军为了亲人,也是煞费苦心,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可能早都料到小秦夫人会出事,才不着痕迹的将鸣蝉留在弼襄园,只是,”
赵无虞顿一顿,继续道:“只是没想到,太子殿下将弼襄园赏赐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