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
夜景湛的冷喝声在背后响起,萧霓仙手中的匕首先是一顿,而后又用力的刺了下去。
刹那间,鲜血染红了襁褓,萧霓仙看都不看一眼,含泪转身,锦帕擦拭着玉手上沾染上的热热黏黏的液体。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圆瞪着双眼将目光投向她。
夜景湛眉头一紧,星目不可思议的眯着眼眶通红,鼻翼不停抽动着的萧霓仙。
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也下得去手,看来他之前真正是被她的表面给蒙骗了。
“为何要杀了他?”
夜景湛不动声色的顿在原地。
安瑞祥上前,一番检查后,向夜景湛确认了那男婴已没有了气息的消息。
萧霓仙这才如释重负般的跌坐在地上,泪目仰视着夜景湛。
“真正的小皇子被掉包,流落宫外,全都是因为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一定与那个居心叵测之人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臣妾就是要替皇上杀了他,断了那居心叵测之人的念想。”
夜景湛厚唇紧了紧,唇角勾起一抹令人寒气逼人的冷笑。
“是吗?”
“仙儿一向为朕着想,朕甚是欣慰。”
“只是你现下杀了这孩子,朕可就没了引得那居心叵测之人现身的筹码了。”
他意有所指的笑着上前,大手摊开,握着她冰冷的拉她起身。
萧霓仙粉唇剧烈颤抖着,声音忐忑到了极致。
“是臣妾……鲁莽了。”
“不过,皇上,兴许这孩子只是那居心叵测之人随意找来的替身,用他来引那居心叵测之人,未必会有用呢。”
夜景湛故作信服的点点头。
“仙儿讲的极有道理。”
“不过,朕还是觉得你身为一国之后,手上沾了血,着实是不妥当。”
“朕听闻这婴孩死去,怨气会很大,万一冲撞了你可就不好了。”
“不如朕遣人到寺院去接玄一法师进宫,好好的为你驱驱邪气如何?”
萧霓仙惶惶不安的点点头。
“皇上思路周全,臣妾不胜感激。”
夜景湛星目诡谲的瞟一眼躬身站在一旁的奉喜。
“送皇后回宫吧,她恐是受惊了,得宣太医瞧瞧才是。”
奉喜应声,这才怯懦的走上前去,搀扶着行尸走肉般的萧霓仙迈步出门。
通往御书房的回廊里,乔一再也按捺不住的询问信步走在他身前的夜景湛。
“皇上既然已经知晓了皇后娘娘的险恶用心,为何还要留着她?”
“她心狠手辣,将她留在宫中,难免她不会相信伤害丽妃娘娘。”
夜景湛深邃的星目里泛着精于算计的亮光。
“朕要拿下皇后,轻而易举。”
“可祁远竹还活着,我们要怎么找到他?”
话说到这里,他忽的会转身,颇含深意道。
“难道你就不怀疑,萧家父子筹谋了那么久,为何要这般轻而易举的畏罪自杀?”
“以朕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就算是殊死一搏,也不会这般认命。”
乔一显然很是赞同他的观点,他缓缓点着头一脸慎重道。
“不瞒皇上说,微臣也对此事有所怀疑。”
“微臣这次歼灭的银狐卫,只有区区数百之众。”
“微臣觉得萧氏父子筹谋已久的银狐卫,绝对不止这么多人。”
“这次在城郊,微臣还未来得及与他们对上手,他们便自杀了,这着实是令人怀疑。”
夜景湛会心一笑。
“这次你与朕的想到一块儿了。”
他抬眸望着头顶那片蔚蓝的苍穹,深深地舒口气。
“这个祁远竹定是不简单,他这般处心积虑的扮做太监,潜伏在皇后身侧,绝对不会只是为了儿女私情这么简单。”
乔一淡淡一笑,侧过身来,与他并肩而立。
“他看似萧家父子的棋子,实则萧家父子才是他的棋子。”
两人又默默站了许久,乔一才领了找画师卫祁远竹画像、通缉祁远竹的命令,快速闪身离开。
留下夜景湛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回想着之前他为了萧霓仙,多次误会苏汐月的事,黯然神伤。
原本苏汐月的心就不在他这儿,他还做了那么多伤她、不信任她的事,怨不得她会那么想要与沈容芷远走高飞了。
入夜,大理寺牢房里静悄悄的。
沈容芷微闭双目,瑟缩在墙角的草铺上,白色的锦袍上满是污渍和尘埃,束在脑后的乌发上星星点点的沾满了稻草。
牢房正中的破旧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微风吹来,纸张随风摇曳,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他干涸的唇瓣毫无血色,起皮翻卷,几道嵌着血红的裂痕触目惊心。
他努力张嘴喘息着,似是这寻常的呼吸已然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突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牢房门外传来。
他警醒的睁开双目,无力的蹙眉望向牢房外那抹绛紫色的身影。
夜景湛将他关在这里已有两日了,不但对他不闻不问,还不给他吃喝。
他要他写下永远不再返回上京的契书,跟随着他已然赶回上京的父母,重新回到南疆去过活。
“还不写吗?”
夜景湛星目冷冷眯着他,若不是看在之前的情分上,他哪里还会给他活着离开上京的机会。
若不是苏汐月这几日还算乖巧,未曾在他的跟前问起过沈容芷,他才不会对他这般宽容。
沈容芷冷冷一笑,眼睛再次闭上,身子倚在墙壁上,佯装睡着了的样子。
“那就休怪朕不留情面了。”
他冷冷给身后的几个小太监递个眼色。
那几个小太监便快速地打开牢房门,将沈容芷死死的禁锢在地上,撩起他的长袍,作势要扒掉他的中裤。
“夜景湛,你要杀便杀,这是作甚?”
沈容芷没好气的鄙视着缓缓逼近他的夜景湛,竭尽全力挣扎着。
夜景湛冷冷一笑,顿在他的身侧。
“这位公公可是上京城里净身手艺最好的。”
“既然你不愿自行离开,那便永远的留在宫里吧。”
“你不是一心想着朕的丽妃吗?朕便成全你,今日净了身之后,朕会让你留在她身侧,侍奉她一辈子的。”
沈容芷眉头一紧,惊恐的望着夜景湛身后,那个老太监手中握着的匕首。
“夜景湛!你不能这样!”
他拼尽全力嘶吼着。
夜景湛面无表情的睨着他。
“朕能不能这样,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净了身之后,朕会送你的父亲、母亲和妹妹一起去南疆去做苦役的。”
“因为你,你的父亲,连南疆守吏也做不了了。”
说罢,他勾起唇角冷嗤一声,别过身去,星目斜着身侧那个,不停用纱布擦拭着匕首的老太监。
“还等什么,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