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土丘连个碑都没有,无名无姓,司君焱看着小土丘,随即有些失神地跪了下去,数九寒冬的天气,突然响起了阵阵雷声。
司君焱扬起了头看着天空的雷电,“孩子,对不起,你这是在控诉我吗?”
司君焱喃喃自语道,这里只有呼啸的风在听他的诉说。道道闪电似乎是在诉说着心中的滔天恨意。
涂子衿缓缓地朝着司君焱走来,“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他应该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应该可以做一个幸福的孩子。”
司君焱没有说话,柳月牙离开后,他的心情很复杂,他以为他会很洒脱,事实上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他对柳月牙是有感情的,只是在涂子衿醒过来之后,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柳月牙,她欠她良多,他以为时间久了他就忘了,时间久了,感情就淡了。
可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有些感情在经历过风雨后会更加愈久弥坚。少年时的青春懵懂,他误以为是爱情,是一辈子。
可是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柳月牙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他们之间横亘着生死情仇,是再没有复合的可能了。
眼见着司君焱不说话,涂子衿有些慌神了,她的阿焱好像变了,变得再也不是原来的阿焱了,尽管他看向自己的眼里还有柔情,但是他心里还是有柳月牙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提到孩子刺激到他了,可是她也害怕失去司君焱,所以想要用孩子捆绑住司君焱。
曾经的她对这种用孩子捆绑男人的行为是不屑一顾的,可是现在,她却有些害怕了,她害怕司君焱变心了,怕他不喜欢自己了,一想到这个结果,她的内心就惶恐不安。
她甚至都不敢在司君焱面前表露出来,因为在司君焱的眼里,自己就是个不染烟火气息的女子,若是他知道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很难保证他不会因此厌弃了自己。
司君焱沉默了良久,这才缓缓站了起来,“你跟来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切都是我做的,跟你没关系。”
“阿焱,看起来,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涂子衿看了看天空阴雷阵阵,心中也有些惶恐不安。虽然她没有动手,但是那个孩子却是因她而死,不害怕是假的。
司君焱失魂落魄地盯着小土丘,一言不发,“我怎么感觉,这个土丘被人动过?”
“阿焱?不会吧?是不是你看花眼了?”听到司君焱这么说,涂子衿心中的害怕就更明显了。
司君焱闻言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不,我怎么会看花眼呢?”他摇了摇头,细细打量着小土丘,又蹲了下来用手捏了捏上面的泥土。
“我敢确定,这里确实被动过手脚。”司君焱心中的震惊之色更加明显了。那个孩子都已经入土为安了,究竟是何人还想打他的主意?
司君焱说完直接用手扒拉起了小土丘,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棺椁,看到棺椁的一刹那,他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司君焱颤抖着手打开了棺椁,里面却空无一物。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孩子,我的孩子呢?谁?究竟是谁?是谁偷走了我的孩子?”
司君焱状若疯狂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棺材,什么都不剩了,他的孩子,就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阿焱……”涂子衿有些担忧地看着司君焱,她从来没有见过司君焱如此失态过。
“阿焱,你还好吗?”她的手轻轻搭在司君焱的肩膀上。
司君焱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定定地看着空棺材发呆。
“你是不是后悔救我了?都怪我,你要怨的话怨我好了,我求求你,不要怪你自己。”涂子衿眼含热泪低声道。
“回去吧。”司君焱淡淡地说道,又盖上了棺材盖子,用手把土一把一把地埋了上去,他的双手指甲已经秃了,隐隐有丝丝血迹。
“你受伤了。”涂子衿惊呼道。
“我没事,你不用管,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司君焱深吸了口气道。
旷野的风还在呼嚎,雷声渐渐远去了,涂子衿有些难过地看着司君焱,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此时一个石室内,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小心翼翼地守着一个摇篮,摇篮里一个小小的婴儿正在酣睡。
婴儿的心口有一道伤口,不过有缝线的痕迹,伤口正在愈合。
小婴儿睡得极为不安稳,时不时地轻轻嘤咛两声,似乎极为痛苦。
老头认认真真地在纸上写着婴儿的反应,他每天都在做着这些记录,眼下那些记录已经堆了很高很高了。
在他的记录旁边,还有一封书信,书信落款是古月天。老头显然与古月天早就有了交集,两人关系应当还很密切,不然是不可能能和古月天有书信往来的。能和古月天有书信往来的一般都不是普通人。
“孩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呀。”老头子对着小婴儿喃喃道。
而司君焱并不知道他的孩子还活着,只是在寒风中枯坐了一夜。风雪浸染了他的长发,一夜之间,他的一头黑发全部变得雪白。
“阿焱!你这是怎么了?”涂子衿再次看到司君焱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的头发!”
司君焱淡淡一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