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归途万里
咚——
世界之间的隔阂如同水幕一般被撞开，蓝色的光芒像是溅射的水花一样洒落在荒漠上，溶解在灰砂之中。残败的沙轨列车如同炮弹一样落在了沙地上，拉出来了近一公里的沟壑。等到蓝色的光芒全部都散去，碎掉的玻璃窗内爬出来了一个人影，狼狈的维尔吉利奥钻出车窗，看着天空中真实存在的黑日，感受着启示的存在，大喊道：
“老子又顺利回来了！”
“疼疼疼疼。完了完了，我的手怎么变的只有婴儿的大小了。”琼看着自己短、细、小还有点可爱的左手露出惊恐的表情，好在下一刻，仁爱的力量蔓延了过来，血肉开始重组，全新又熟悉的手臂重新从胳膊上长出。
“没关系，是时空乱流造成的影响，列车的密封性遭到了破坏，每个人都不同程度的被影响了。”看着跟十四岁一样的蒋丽清解释了一句，绿色的光芒有意绕过了她，她却说道：“不用，就维持原来的样子好了。”
“真是要人命了。”
玛丝狼狈的从车窗里趴了出来，一屁.股坐在荒漠上，喃喃低语道：“我还以为我要躺在床上彻底结晶化然后迷失在异度空间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是活着。琼，这回你背首锅！”
玛丝瞪了一眼适应新手臂的琼，琼立马反驳道：“你不也见过了吗？你也没认出来啊。”
“好了好了，男孩总要有因为女人犯错的时候。”
维尔吉利奥发出爽朗的笑声，走过来拍了下琼的肩膀，道：“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问题的关键是，我们的琼得吃了没？那可是过一把纣王瘾的机会。什么？居然没有！”
“我们就是很普通的关系啊！！”琼大声辩驳着，维尔吉利奥看着琼的眼神从震惊变成了嫌弃，道：“别说你是跟我混的， 未来一个月列车的打扫就交给你了。”
琼倒是没什么怨气的领了，这一回的确自己差点出了大差错，居然被敌方boSS玩弄了。好在有惊无险，最后他们算是平安的回到了主世界中。
“大家记得做好冒险笔记，这次的经历虽然惊险，但对我们来说也是重要的经验。好了，恢复健康的人手赶紧整理下列车的物资，个人物品也得好好收拾。”维尔吉利奥拍了拍手，道：“然后赶紧挖个洞，躲起来。”
每当从奇点返回时，身上都会沾上一些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气息。维尔吉利奥可不想被察觉到，在这里再干一架了。还是赶紧躲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弄吧。
“那倒不必。最后你们都沾上了终末的气息。”
沈玉此时才从列车中出来，看着维尔吉利奥说道：“掩盖了奇点的气息，只是……”
他看了看列车，列车这一回可算是遭殃了，为了将那1%的生存概率给把握住，整辆列车别说是穿梭时空了，连正常行驶在荒漠上都做不到。需要全方位的进行一次修缮。最重要的是，维尔吉利奥好不容易从唯美那里骗来的能源，也在那一击下消耗了大半。
“问题不大，我和蒋能修。”维尔吉利奥看向列车，道：“正好现在人越来越多，要加装武器也越来越多，我们也该对列车进行重新的设计了。至于能源，放心吧。”
他指了指天空，道：“我的本体还在那充当太阳能呢，虽然偷的很慢，但也能投一点，攒一攒又能重新出发了。就是没有启示的残骸用起来方便。哎，啥时候死个同事呢？”
“不愧是你啊冒险，天天打着我们的能源的主意。”伴随着他们重新回到主世界，其余启示的力量也在降临，严琦丽的嘴中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一步一步朝着维尔吉利奥走来，列车长甩了甩手，示意大家都走远点，别沾上这晦气的启示。
“让你上车准没好事，一次普通的奇点结果差点把我列车都炸毁了。”
“哦呀，如果不是我的代行者，你们似乎还不能那么顺利的解决问题吧？”
“那也是你的代行者。又不是你，我自然会好好谢她，但和你无关。”
维尔吉利奥哼哼两声，而愉悦也没继续看他，而是转头看向沈玉，道：“遇到了？”
“嗯，一个伪物。”沈玉知道愉悦在问什么，道：“好消息是，短时间内不会失控，坏消息是，祂还会继续想办法消灭我，甚至是阻拦维尔吉利奥的冒险。一旦再来几次，就来不及了。”
“那的确是个好消息，至少我们心里有个底儿，而不是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愉悦笑嘻嘻的说道：“你搞得定吗？”
“那并非【终末】。”沈玉点着头说道：“在【终末】的身体里对决，祂很难战胜我。至少现在是。”
但接下来会产生什么变故，沈玉也不好说，意识到意识层面无法战胜自己后，祂应该会寻找新的办法。他也在思考，为什么对方会放在奇点行动。而不是在主世界……
也许是因为黑日，也许是因为其他。
“维尔吉利奥你要小心一些了。在我没使用终末的力量之前，那个家伙就已经开始干涉了。”沈玉转头看向维尔吉利奥，道：“祂告知了那头狐狸怪你们的存在，所以此行才会变得格外的艰辛。以后的奇点，只会变得更加的危险。”
“危险倒不算什么。”维尔吉利奥挠了挠后脑勺，道：“就怕有一天，奇点的数量多到我来不及处理了。这些年下来，奇点的产生速度在加快，原本可以悠闲的在奇点里谈恋爱，参观，旅游。现在像个救火人员一样，马不停蹄的。”
“那是因为在黑日的影响下，历史产生了变数。”
愉悦冷不丁开口了，他这一回没有笑，而是摸索着指尖，边思考边说道：“如果能把历史锚定住，对方的手段就会成功。虽然这一次获得的情报还不够完全，但我有三成的把握，一位完整的启示，可以代替虚幻的黑日成为真正的太阳，镇压奇点。”
如果黑日想把人类的历史一节一节的全部都斩断，那愉悦的想法，就是启示化作一枚枚钉子，钉死历史的变化，甚至引导出更好的未来——启示们可以借着黑日的手段，逆向补完。
“我称之为，人类补完计划！”
愉悦放出豪言，但见维尔吉利奥和沈玉都没有反应，道：“你们都不会接梗的吗？”
“不，我是在思考一件事情。”
沈玉眯着眼睛，朝着愉悦说道：“如果镇压奇点， 意味着你们会独立在时间线和可能性之外的碎片中，这样做的话，黑日是否就能毫无代价的摧毁了你们呢？”
永远不要小瞧黑日，永远不要以为自己在黑日面前获得了机会。
祂永远能比任何人先一步知晓未来，能够对抗祂的机会只有将结局注定，将其所看到的未来全部焚烧成终末。
“嗨，哪里用管那么多。”愉悦小手一摊，道：“我们要做的就是解决问题，剩下的交给你来考虑。”
此前琚先生给了沈玉一点信息，提到了反叛、冒险、愉悦、唯美几个启示。他沉吟了一会后，道：“你们二位和唯美，一定不要先去考虑需要自身陨落的情况。奇点的可能性你们可以开发，但别自己以身犯险。”
如果自己出现意外的话，他们算是最后的希望了，哪怕这些希望都很低。但也是一种后手。他直接明了的说道：“如果黑日狠下心在终末未完全时出手，黑日上必定会产生缺口，你们就各凭本事，寻找最后的希望。”
不过……
冒险和唯美的手段沈玉都知道，那愉悦呢？
愉悦忽然笑了起来。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维尔吉利奥说道：“倒不是说担心你叛变，我总感觉你在谋划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管是我还是终末，都可能在你的计算之中。”
就当沈玉看着愉悦的时候，他笑了下说道：
“保存实力，胆小是不可能的啦。你刚才说让我们别自身陨落？”
“如果我败了的话，在终末眼里，你们就会能创造一线生机。”
“不不不不不。”愉悦摆着手说道：“这个前提就是错误的，第一，你要搏一把的话，我们所有启示都得跟你一起搏。第二……黑日要处理我们可比处理你简单多了，真到了那一天，我们会先被他搞定。”
嗯？愉悦的话让沈玉重新审视起琚先生传达的话来。
实力强大的启示有很多，不论是信仰还是崇高，都算得上是强大。而他偏偏指出四个启示的可能性。
琚先生的用词中说，冒险是有机会离开，唯美是有机会躲起来。
而愉悦和反叛，是有机会撕裂黑日。
哪怕只是十万分之一的概率。但用的是撕裂。
反叛，他能理解。愉悦？为什么？
“我们之间的交流在启示中可以算是最多的了。”沈玉看向愉悦，忽然觉得这家伙格外的陌生，
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愉悦在终末这件事情以外有什么计划，甚至可以说，终末都是他一手缔造的。忽悠迷梦去探索黑日的人其实就是他，让琚先生去接迷梦残骸的也是他。几乎每个关键节点，都有他的身影。
虽然接触的很多，但对他想要通过什么手段达成什么目的，仍然不清楚。
“黑日为什么这么针对你？”沈玉突然问道：“信仰都可以拼了命动手一次创造救世，而你呢？每次你想使用力量，都是被黑日立刻制止。祂连让你赌一次的机会都不给你。”
“哎呀哎呀，忽然这么严肃干什么。”
愉悦忽然顾左右而言他，笑嘻嘻的说道：“好了，终末那个家伙被你干扰了，我们启示也可以过几天清闲日子冒冒泡了。那就这样，我还有些事情要准备。”
说罢，他便离开了，只留下严琦丽茫然的看了眼两人，然后也扭头就跑。
“这家伙。”维尔吉利奥不满的双手抱胸，道：“我看他改名叫【心眼】得了，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不过……崇高、奉献都有可能会支持终末。愉悦和终末，应该是完全不相同的。”
“就像，你至今为止都不能获得他的启示一样。”
沈玉点了点头。
不需要维尔吉利奥提醒，他也会多思考的。
但最好他得不出这个答案，因为那就意味着，愉悦拥有瞒过黑日和终末的本事。
“好了，准备回去吧。”
“嗯，先回申城市整备一下吧。”沈玉说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那倒没有了。”维尔吉利奥看着损坏严重的列车，道：“我们把核心部件以及和冒险有关的部分拆下来，重新组装一下吧。”
经过数个小时的忙碌，冒险团的成员终于将列车最重要的设备全部都拆卸了下来。琼有些难受的看着被拆的七零八碎的列车，他刚刚装修好的房间，那仅剩一半的房间现在也彻底没了。
玛丝抱着自己的玩偶和一堆在冒险中记录下来的照片，喃喃低语道：“再见了，沙轨列车。”
“也许有一天，当我们遇到危机时，他会跨越时空来帮助我们。我相信列车是有魂的！”琼说道：“就像黄金梅丽号一样。”
“就算有魂，那也是我！”
维尔吉利奥拍了下琼的脑袋，道：“可别也给我弄一个伪物出来。旧列车的打扫先不算了，等新的弄好后你负责开荒保洁啊。”
“什么！我还以为从今天起就算我的值班时间了，还要推延的吗？”
琼背起用床单包裹着的一大袋东西，拖在荒漠上拉出深深的印记，他小走慢走追上走在前面的博厄斯，博厄斯见他这吃力的模样，伸手拉了一把他。
“啥玩意这么重？”自由的代行者外形上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燃烧掉的力量只能用时间缓慢来填补，好在【自由】也不会放任不管。他基本没有行李，帮忙把吧台的调酒器和酒吧机器人也拎着。
“我新买的电竞桌，电竞椅。”
“这你都带着？”
“我都强调了是新买的了！”
身后的列车团成员大包小包前行着，已经走到最前面的维尔吉利奥看向沈玉，道：“叫那个，很好看的长发妹子，秦瑶是吧？来个滴滴打机，飞机的机，喊雀帝把我们带回去呗。”
现在他们连自己的方位都没办法判别，天空中的黑日不会移动，无法根据天象来确定位置。而周围又都是荒漠。在这种情况下步行前往申城市几乎是不可能的。起码要确认自己的位置，知道往哪个方向移动才行。
“稍等一会，有一些在意的东西。先到前面看看吧。”
前进了半个小时以后，周围的景色发生了一些变化，荒漠上多出来了许多晶簇，像是来到了晶体矿的富集区一样。沈玉率先走上前查看，而维尔吉利奥也跟着过去，道：“这里怎么这么多晶体矿？还这么多深坑啊？”
“辐射幅度很大，常人接近的话，会在短时间内得到晶体病。”蒋丽清拿着仪器走了上来，而沈玉上升到高空中，发现不只是眼前的这一片，晶体矿如同一条庞大的河流一样，将整片荒漠全部都贯穿。
晶体矿在这个世界虽然不多，但也并非没有。他们更像是凝聚在一起的灰砂，富含的能量很多。目前通用的能源电池，就是让从灰砂中凝结出晶体矿石，模拟晶体矿的存在进行供能。但像这样如此广阔的晶体矿，还真的不常见。
“兽鸣。”
沈玉落下后，说道：“大概率是那三十余头黑日怪兽留下来的痕迹。”
从这个轨迹来看，大概率是那伙被集结起来的黑日怪兽留下来的痕迹。沈玉刚才就是感受到这里有能量的异常，所以没有急着回申城市，而是在一旁守护着他们防止意外发生。
“但是有些问题。”蒋丽清看到沈玉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思索后，说道：“黑日怪兽的移动痕迹不会留下如此浓郁的矿区。”
“能量外泄。”
沈玉猜测道：“那些兽鸣的怪兽们的力量还在提升，提升到身躯已经无法容纳的地步。这应该是近期造成的现象，否则申城市应该通过手段观测到了。”
从留下来的气息判断，造成这些痕迹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天。这也意味着，那群黑日怪兽离他们不会更远。
“谁能详细解释下？”维尔吉利奥问了一声，他专心于奇点的冒险，对许多的事情了解的并不深。蒋丽清倒是知道的很多，解释了一下后，维尔吉利奥恍然大悟的说道：“也就是说，那几头黑日怪兽还在变强？”
“变强倒不是问题。”
沈玉略显担忧的说道：“维尔吉利奥你应该清楚，黑日怪兽是不足以形成启示的淘汰品。一个两个如果是淘汰品的话，那这三十个凑到一起，会不会……”
“成为一个真正的启示吗？不，真正的启示维度更高，不会诞生于这里。”维尔吉利奥说道：“准确的说，是有一定概率形成启示的残骸。因为他们本身就被黑日的意志操控，所拥有的力量会超过世界上允许的一切——当然，这个不包括你。”
但问题就在于，杀三十头黑日怪兽对沈玉来说并不难，难的是，当三十头黑日怪兽毁灭时，等着人类的是什么？
这是库伊拉家乡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先送你们回去。”沈玉回头望了一眼远方，道：“等安定好了我来看看吧。”
…………
又是一段漫长的旅途。
自从入梦不会再影响现实中的时间流速后，沈玉在另一边待的时间已经越来越久了。回到现实后，大家还仍然残留在库伊拉所带来的影响中，关于黑日的研究也有了进一步的推进。
沈玉走到窗户口，看着头顶的那没有黑日的天空。
“在想什么呢？”
楚云天拿着一杯咖啡走了过来，站在沈玉的身旁，同样抬头看着天空。
“要做一些准备。”沈玉说道：“在这里我可以使用终末的力量，也就意味着，那个伪物也有可能会影响这里。”
四次。
这四次未必都会在奇点中，本身在奇点捕获沈玉就不是一件可控的事情。最稳妥的，就是在现实中。
“伪物？什么东西？”
楚云天刚抛出疑问，沈玉就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楚云天瞬间明白了沈玉刚刚经历的事情，也自然明白了沈玉口中的伪物是什么。
不得不说，沈玉已经和神没什么区别了。楚云天将这个想法摇出脑海，他说道：
“他会在这里进攻？是吗？”
“不排除。我能使用力量的地方，他就能干涉。”沈玉指了指脚下，道：“而且在这里的异动，也许会让对方更提前。”
“歌颂者的分布依旧和死亡威胁时一样。”沈玉说道：“时刻保持警惕，世界上的任何异常都要留意。敌人能窃取我的权柄，同样具备对命运的观测甚至是篡改的能力。一定要谨慎。”
“嗯。”
楚云天喝了口咖啡，道：“其实黑日办如今也算是步入正轨了。你也不必整天待在这，出去走走好了。”
“嗯？”
沈玉有些疑惑，他没想明白楚云天为什么会建议自己出去走走，道：“你是在担心我的精神状况吗？”
“不。准确而言，你现在压根就没什么精神状况。”楚云天笑了下，道：“也许会对你成为终末有帮助。既然你要书写结局，那过程也不容忽视。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有一天真的万劫不复了，也许你还能记得，在这颗星球上发生的一切吧。”
“过程？”
“即便结局会被注定，但每一个选择都具有无穷的意义。”
楚云天抬头看着天空，道：“就像黑日终将会降临，而我们却在用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与努力，篡改着未来既定的命运。有多少人活了下来，又有多少新生儿诞生在地下的温室之中。不是吗？”
“是啊。”沈玉低语道：“我会仔细抚摸墓碑上的每一条纹路。”
“多带点人，像沈佩也是加入到黑日办后一天都没有休息。出去逛逛吧。要不，出门时换个人格？”楚云天说道：“乐观点的，开朗点的？”
说起来像是精分，但对沈玉而言，倒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有没有懂点医学的，最近每天都会莫名头晕一两次咋回事，就是很程度很轻很短的晕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