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听着两人的话,眼里闪过了一丝茫然:“为什么不可能?”
宋熹之和裴云屹听见这话,互相对视了一眼。
宋熹之接收到了他信号,于是先行开口:“因为在从这些人尸体的腐烂程度看,他们是在同一个时间点死亡的,距离此刻,起码有十几年了。”
“陈氏兄弟,打家劫舍,数十年如一日,若这些是受害者的尸体,绝不可能在同一时间死亡。”
众人又是将茫然的眼神望向了裴云屹的方向,于是裴云屹也对着他们解释道:“此室内有打斗过的痕迹,所以这些尸体大约而已分成两部分的人。”
“看着他们死亡的位置和肌肉的走向,大约可以判断出这两拨人是自相残杀导致的死亡。”
裴云屹说着,锐利的目光扫视着现场的一切,随后又是微微一顿,然后拧眉开口:“不。”
“准确的说,是一个人,和一群人,殊死搏斗,而导致的眼前惨剧。”
所有人都顺着裴云屹目光所及之处望去,然后又是紧紧的拧起了眉心。
此刻的他们根本无法想象,当时在这个墓穴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干等着,真相永远不会主动送上门。
几人只能分工合作,服用了宋熹之提供的防止中毒的药丸之后,又是开始检查满地的尸体。
正如裴云屹所说,眼前的场景是一个人与一群人平时搏斗而留下的。
一群人对战一个人,最后落得同归于尽的下场。
其中大部分的骨骼都是颧骨突出,眼窝深邃,眉骨凸出,鼻骨通常较高且窄,鼻腔较长,四肢骨骼较为粗重。
宋熹之皱眉瞧着眼前的骨架,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些尸体全部都为男性,全都不是中原人,看着像是外邦人的骨骼,生长在较为寒冷的北方,牙齿磨损程度重,习惯吃肉食。”
其余人听见宋熹之的话,呼吸也都是一轻。
裴云屹拧眉,心中马上有了猜想:“你是说,这些人都是西戎人?”
宋熹之抿了抿唇瓣:“我不敢确定,但是很有可能。”
裴云屹眼眸幽深了一下,随即指向了自己面前的尸首:“那你来验一下这具尸体,我怀疑他是中原人。”
“就是他一人,杀死了墓穴中的其他所有人。”
宋熹之点了点头,蹲下去粗略的检查了一下:
“这具尸体同样为男性,虽然同样身量较长,骨骼粗壮,牙齿磨损的程度也较为严重,但是颅顶较为圆润,颧骨相对较高、较宽,面部较为扁平,鼻骨相对低平,眼眶下缘较为钝厚,他大概是中原人,但是是常年习武,吃肉的中原人。”
宋熹之说着,又是猛地抬起头看裴云屹:“我怀疑,他长期生活在边疆或军营里。”
出自军营的中原人?那岂不很有可能是大乾的将领?
裴云屹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是问:“你能大约判断出这个人的年龄吗?”
宋熹之拧了拧眉:“目前只能粗略估计,在二十到五十之间。”
裴云屹点了点头,与宋熹之一同蹲下身子,去检查眼前的尸体的随身物品和所穿的衣物。
时间过得已经太久,这具尸体都腐烂到干肉粘连骨头了,更别说他身上的衣裳了,几乎是完全腐败,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不过他的手上受害还紧紧的捏着一把佩剑。
裴云屹把佩剑从那人的手上取了下来,又是用火折子一点点的检查着,却也发现不出什么痕迹。
裴云屹并不认识这一把剑,所以又是只能从其他的线索下手。
时间不停的流逝,谁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
墓穴里原本就缺少空气,此处又堆满了尸体,满是尸体的腐臭味。
纵使是吞下了宋熹之准备的药丸,饶是裴云屹本人,此刻都是有些撑不住了。
他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宋熹之,只见她眉头紧锁,脸色微白,却还在一点点细致的验尸。
裴云屹拉着她站了起来,就算是第一现场的细节最为重要,可他们现在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来人,把墓穴里所有的尸首都暗中运回京城,所有的一切都到孤的私狱里再行验尸。”
所有人听见这话,都是猛地松了一口气。
宋熹之也知道大家的身体差不多到了极限,于是也没有反对。
她看着底下的暗卫把自己面前的尸体搬走,于是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想要让路。
可就在此刻,那副属于中原人的尸骨,却随着外力的动作,背后突然掉落下了一样东西。
宋熹之微微皱眉,又是捡起了那块藏在尸首身后,导致她在一开始忽略不见的东西。
她伸手抹去上面粘连的碎肉之后,便能发现这是一块手掌大的玉佩。
而等火把的光线靠近这块玉佩时,宋熹之才看见了上面的字和花纹。
只是看见了一眼,宋熹之的眼眸便忍不住一缩,身体又是不受控制的往后跌了几步。
裴云屹见状,眼疾手快的将宋熹之拦腰抱住,然后又是担忧的询问:“怎么了?”
宋熹之缓缓抬起头看他,喉咙有些干哑:“我认识这块玉佩。”
“这块玉佩是出自日月山,山上等级低的人拥有木佩,而等级高的人拥有玉佩。”
这块玉佩的形制是与当日宋俊材取下的那块玉佩差不多的,不过它的材质是玉,极为高级的玉,所以这玉佩的主人,身份并不低。
……甚至是能比肩她的师父。
宋熹之想着,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是越发的混乱了。
裴云屹垂眸思索了片刻,他急忙叫住了搬运尸体的隐卫:“这句尸体不必送到私狱里,送往孤闲置的院落里。”
宋熹之听着裴云屹的话,也在此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叫……师父过来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