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以为这件事情就在他发完脾气之后,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
他竟然将借着一个站不稳的踉跄,将拼命拉住他的我,稳稳的拉进了他的怀里。
放在我腰间的手,力道十足,让我怀疑,他刚刚那虚弱委屈得就要碎掉的模样,都是装的。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却如坠冰窟。他的怀抱,没有一点温暖。
下意识想要挣脱,可他却没有任何松手的迹象。
救命,这走向,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浑身的抗拒,可他却有着霸王硬上弓的霸道。
“喂!”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这是你不告而别的惩罚。”他的语气毋容置疑。
“......”我欠你的?
我根本挣脱不了,所以我又变回了那株植物。
他一个扑空,站在原地,自嘲地笑了出声。
“我是有底线的。”我若是任他抱着,丝毫不反抗。恐怕才是带着不良的居心来的。
“不如我给你个妃子当当,才能名正言顺的待在我身边。”只是短短的一个拥抱,似乎就让他的心态平衡了不少。如今,还有力气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谢了。免了。没那志向。”免了,差点拿错了后宫争斗的剧本。
“你宁愿隐于人前?也不愿意光明正大地与我并肩?”
“一个本来就不存在的人,才能更轻松地消失不是?”我不断重申,我是个早晚要离开的人。
他难掩失落,可他也清楚,我是个逼急了,不会乖乖臣服,而反而走得更远的人。
“行。”
“你别后悔。”
后悔个屁。
很快,皇帝纳了新妃子的消息,便昭告了全城。
那摇曳生姿的新妃子,是我的老朋友,阿四。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忙活了那么久,总不能是为爱发电。只是在她身上,我真的看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连环套路。不到最后一步,都不知道她究竟在为谁效力,而别人或许不知,我却清楚得很,她没有所谓的主子,她从头到尾只为自己筹谋。
曾经的她,早就吃了将自己无限渺小去成全他人的亏。
所以她的一切,皆是为自己谋划。
而他承诺她的,并不是她前进的终点。
“新妃子,不简单哦。”我有提醒的义务。
“若简单,怎能帮我建起欢玺楼?”他深知她的能力,他也早该感到忌惮。
“与狼共舞,的确刺激。”我蛐蛐他。
“谁是狼还不一定?”他让我少操心。
“也是,当务之急,要先让你重振阳刚之气。”我反击。
“嗯?”他抬眸看我,眼里皆是玩味,“我以为你早就对我施了这方面的法。”
“你想多了。”
或许是我想多了,自从那夜他的情绪崩溃之后,我承认我和他的革命情谊,的确是更紧密了一些。可我生怕我们那么纯粹的情感,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杂质。所以我有意无意,和他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可他望着我的眼神,总是复杂而缱绻的。
不敢和他对视,他看久我一会,我都浑身不自在。
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闪躲,反而变本加厉地试探挑拨我。我在忍,我明白,我越反抗,他越有得逞的快感。
足够疏离、足够冷淡,是我的生存法则。
我该加快步伐才行。
如今百废待兴,一片乌烟瘴气的国度,在他们日日夜夜殚精竭虑地治理下,各方面都冒出了重生的苗头。
特别是科举行业,之前不过是场上考试,场下买卖。如今,倒有了几分打击徇私舞弊的态势。这是情理之内,毕竟重新站起来的皇帝,亟需一批如方榆那样,一片赤诚为天下殚精竭虑的团队。
掐着日子,离回去的日子,也近了不少。
如今让我伤脑筋的,是他的身体,他时而虚弱、时而支棱,如今只有他自己,摸得清自己的身体状况。而一旦我确认他是真的好转了,足以再延续个十年八年的生命,这时间足够让他按照自己的想象,构建个比之前好一些的国家,就够了。那我自然会离去,回到我原本属于我的地方。
“陛下在和谁说话呢?”阿四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我们俩如今待在一起都显得尴尬的奇怪氛围。
“自言自语罢了。”对于阿四大摇大摆地入侵他的安全区域,他没有半点反抗。阿四是个功不可没的,多少要给她些恃宠生娇的特权。
“是吗?陛下身体不适,不要在国事上费太多精力才行。治国之路,任重而道远。”她的声音极好听,每一个字的发音,都让人心魂颤动。只可惜,每一句,都是无形的试探。
而我初次见她,她却成为了一个毫无尊严的下女,让那给她提供庇护的恶鬼任意摆布。归根结底,面对如钢板一样的8787,弯的直不了,3144终究是错付了。
“嗯。”他倒是顺从。也可能是懒得应付。
他是王诶,他不为国家的事情费神,那谁费?
下一秒,香艳的场面,说上演就上演。
阿四顺势坐在皇帝的腿上,肌肤摩擦,眼神皆是勾引。
好死不死,殿内除了他们两人,还有我。若他们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宜第三人在场的事情,我该如何刺瞎自己的眼睛?
“本王本想今晚才去宫里找你,没想到你却自己来了。”说是责怪,却带着宠溺。
“打扰陛下了吗?”她故作扭捏。可那企图,也太过明目张胆。是想演给所有的人看,什么叫做恃宠而骄。
“莫非你也感受到了,本王正在想你。”说罢,还若有似无地瞟了我一眼。
若他能看见我的表情,必定是一副翻江倒海随时要吐的模样。
互相挑逗之后,两人忘我厮摩。
若谈交情,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站在统一战线。
可究其关系,不过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两人互相索取,各自奉献。而今,目的达成,自然是该具备庆贺,若情绪到了,滚到床上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他卖力的迎合她,说实话,全天下也没几个男人,可以抵挡住阿四的攻势。一个眼神,足以让人酥麻。而他,这一方面或许和正常男人无异。
幸好,在进入关键时刻的时候,他默默地拉上了围帐。
以为这样,我就听不到你们此起彼伏的喘气声了吗?
受不了了。我火速逃离现场。
忽然之间,好想念他。
而他也似乎,感受到那么强烈的思念。
这不,下一秒,他便出现在我眼前。
他再往前一步,就是大殿,就是皇帝和贵妃,光天化日之下苟且的地方。而周围的护卫宫人,一如既往地守在更远一点的地方。
只有我,变身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落在门边,百无聊赖。默默等他们完事。
我若不阻止他,他就要推开紧闭的大门,撞见那不堪入目的场面。而身后的宫人紧赶慢赶,也还与他有一段距离。
“木头脑袋!”我惊呼出声。
他们如今虽是同盟,可也没有好到那程度吧,更何况,帝王的尊严隐私,比天还大。
他闻声一愣,立马定住了脚步。
再急的事,都不能打扰到君王和妃子......
“什么声音?”追上来的宫人满脸震惊,“方大人!姚贵妃正在殿内!”说罢,四处张望,他明明听见了一个不属于他们俩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话来着。可这周围除了他们二人,并没有其他的人。慌慌张张的模样里,似乎还带有一丝见鬼了的恐惧。
“什么声音?”他见势附和,“我什么也没听见。”说罢,摆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来,似乎是那宫人,出现了什么幻觉。
“什么...什么脑袋脑袋来着?”宫人不死心。
“公公刚刚是不是在打瞌睡?”他看见了那宫人在外面等得烦了开始打瞌睡的证据,嘴角还残留着干了的口水印。他本该也不能如此无理闯进来,可能因为真有什么急事吧?
“大人瞎说什么。”宫人心虚地留下一句,就悻悻地走了。
“阿槐?”他压低音量,小声确认着我的存在。
“我在。嘘。”我忍住现形,扑进他怀里的冲动。
他听着声音,是从他的脚边传来的。便蹲了下来,企图,离我再近一点。
无需言语,甚至无需见面。只要我们存在在同一个地方,灵魂就可以共鸣。
殿内是一场肉体的狂欢,门外的我和他,无声的灵魂共振。
我们各自压抑着自己的冲动和欲望,一切的隐忍在此时,变得微妙而热烈。仿佛吹着同一阵风,就是触及彼此肌肤的摩擦。沐浴在同一片阳光之下,每一个斑驳的光影,都是我们落在彼此身上的吻。
他懂我的意思,他理解我的选择。
而他此次来,除了真有急事要和皇帝禀告,说到底,不过是找个名头,来看看朝思暮想的我。而一切,尽在不言中。
“快了。”我以极低的音量说,微风带去了我的讯息。
“嗯。”再久一点,他就忍不住了。
他索性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和我无声地陪伴。他没发现,一株小草,若有似无地随风撩拨着他。
直到那阿四,摇摇晃晃的离开大殿。
他假装才来到,急哄哄地去面圣了。而他的目光,始终离不开皇帝身旁,那株被特意栽种在最突出位置的盆栽,他知道,那就是我。
没错。这就是属于他的我。
他知道我留下,有我的目的,哪怕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
“禀告陛下,乌羽玉已大致销毁干净。”
“大致?”
“已保证市面上无流通,而也已明确颁布法令,私自种植自用或买卖,一旦发现,以最高刑罚处置。”
“那你说,我该如何罚你?”
他沉着眼看方榆,表情严肃,喜怒莫测。言下之意,乌羽玉的散播,方榆是始作俑者,而还有一个元凶,正无声隐藏在他们之间。
“陛下以臣的妻女威胁,若要受罚,臣首当其冲,可陛下您,也得紧随其后。”这一波服从性测试,无论那高位上的王,是有心还是无意,方榆丝毫不露怯。
“你差点毁了整个计划。”他比我想象中记仇,如今就连和自己一伙的人,都要清算?
“我自然是没有陛下雄才伟略,懂得“取舍”。”字里行间,刀光剑影。
“你可以将功补过。”他忽然玩味地勾勾嘴角,我就知道,他在这等着,“交出那个一开始制作出乌羽玉的阿槐,我俩继续合作无间,你仍是我最得意的心腹。”
呵,心腹?
看清楚好吗,我和方榆,将“不稀罕”三个字,写在脸上。
可看着张牙舞爪的王,我心中唏嘘也不禁觉得可笑。
彼时只懂得假扮虚弱让人放低戒备的人,现在竟然要佯装着威武霸气,来博取人的恐惧和服从了。
“我早就说过,她消失了,还是您动的手。”他赤裸地回望他,眼里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有难掩的怒气。
“看来,你俩关系不简单?”他发现了其中的华点。
“我说朋友您大概是不信,若想好理解一些,可以参考陛下您与阿四的关系。”我知道,他在尽量降低我们俩在人前的羁绊,若非如此,将来总会成为彼此的桎梏软肋。
“噢。也是床上那点事的关系。”
“......”
“......”
方榆无言,但也不想费劲反对,阿四之于他,深层次不过也是个用完即弃的工具,只是要费些周折。如果他信了,反而是安全的。
我也无言,他说的竟是对的。
“来得那么急。就说这些?”
“还有一事。”
他们终于说了正事。
方榆不敢看我,如今他的一举一动,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护我。
反而那王,随意摆弄我,那不老实的手,还时不时地在我身上胡乱把玩,虽然我如今只是一棵盆栽而已,但我也多少有些被侵犯的感觉。
而他,不过想在我身上,宣示他的主权地位而已。
无聊,幼稚。但我只能忍。
而方榆,也不知能忍多久了。
“上次销毁乌羽玉,诱捕了许多对乌羽玉上瘾的百姓,有富商、有官员、也有百姓。”他越来越移不开目光,死死盯着他的手。他自己或许没有发觉,可好似抬眸间都有利刃飞出。
“然后。”他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好像方榆带来的,是一个多么无关紧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