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火药。
皇甫萱的密信中提到，李宣正在研制的大杀器原型已出，但仍未进行实验，就是少了火药还没到位。
李宣离开时，倒是已经把火药的配比交给了公孙烛。
但无可厚非，纸上的公式易写，实际调配时却颇有难度。
需要不断尝试，等火药成品趋于稳定时，方可试枪。
而李宣的交代是，火药尤为关键，火器的原型图纸可以泄露，火药却打死也不行。
因此，远在平洲的公孙烛等人极为谨慎，没有切实掌控好火药原料配比之前，并没有贸然实验。
这也是大梁细作没有查到火药配方的原因之一。
火药，时至今日，已成了平洲虎威军的最大机密。
保住这个机密，纵然有心人窃取了火铳和土炮的图纸，也会苦于无法使用。
皇甫萱见他一脸不悦的模样，浅笑道：“本公主知道多少，并非重点。关键是我现在认为，你有资格成为我的盟友了。”
李宣忽然就觉得好笑了，道：“那只是你个人的想法，凭什么你觉得我会选择与你合作？”
皇甫萱笑道：“就凭我掌控了你这些秘密，你就不得不从！你是个聪明人，当也知道若这些隐秘传到你们皇帝耳中，会造成什么后果。要想继续暗中行事，你就别无选择，只能与我合作。”
“除非你想现在就被朝廷出兵镇压！而这些隐秘，皆是我大梁昆仑族暗卫查到的。你若不是孤陋寡闻，就该知道昆仑族具体代表着什么。”
她果断搬出了昆仑族这一筹码，也不知是何用意。
昆仑山地处大梁北域与大漠的交界，原则上属于大梁管辖。
族中更与皇室关系密切，二者之间共享情报，倒也不见多怪。
有了昆仑奴的相助，平洲隐秘被皇甫萱暗中知晓，也就不难解释了。
除了昆仑奴这支专为刺探情报、暗杀而生的队伍，便很少有人能如此细致的打探到虎威军的消息。
李宣轻声一哼，道：“那不知九殿下想与本王合作什么？”
皇甫萱收起笑容，脸色变得严肃。
摆手将杯中酒倒在面前的石桌上，用酒水为墨，边画着什么边说道：“此乃我大梁栖霞郡，距离梁京仅三百里，本是我的封地。城中有我从北域大军中挑选出来的一万名亲卫，皆是忠肝义胆，可为本公主而死的那种。”
“这一万死士，乃至栖霞这座城，都可暂由你执掌。你可以将栖霞当作你的第二根据地，甚至可以在那里另设一处工场，全力研制火器。本公主会全力给你资助，为你招募最好最顶级的工匠，让你事半功倍。”
“若你平洲有难，就算拼着与阿蕊姐姐反目，与西楚朝廷撕破脸皮为代价，栖霞军亦会支援你！你暗中私铸军械，招募兵员，日后必有大战。可别说你不需要盟友...”
李宣眉目一挑，故作惊讶，失笑道：“啊？九殿下居然肯为本王开出如此条件，给我这么大个好处？那本王该如何回报才好？以身相许？”
他忽然黠笑道，半开一句玩笑。
皇甫萱俏脸一凝，当即面显不悦，道：“胡说什么？谁要你以身相许？本公主对你没有兴趣！”
李宣黠笑道：“那你对谁有兴趣？李彦祖？”
“哼，这不关你的事！提醒你一点，少去招惹彦祖哥！否则，本公主对你不客气！”
“那小子有什么好？本王哪点比不上他？”
“你哪里都比不上他，从头到脚！”
她嗔怒道。
却令李大当家不觉一呆，暗骂一句：死丫头，你还真说得出口...我本尊还不比不上一个替身吗？魏王就是李彦祖啊...
但嘴上却缓和道：“好吧，你说是就是吧。你这样的条件可以考虑，但你的诉求？”
皇甫萱又哼了一声，这才继续开口道：“做盟友，自然是要互相帮助的。本公主给了你虎威军一条退路，你也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说。”
“第一，平洲火器营的武器，我要一半。第二，五朝盛会之后，本公主要立刻回京，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再回西楚。在此期间，我要你全力保护彦祖哥安全，只许他杀你，你不可动他！第三，日后我若需要你虎威军的帮助，不管你在做什么，都必须第一时间到场。哪怕本宫要你兵围梁京，逼迫我父兄下台，你也要照做。只管照做，别问原因！”
听此。
李宣猛然瞪大眼睛，惊道：“什么？你要逼迫你父兄退位？你要作甚？谋反？”
皇甫萱也是一惊，听他说得很大声，赶忙跑过来捂住他的嘴巴，微怒道：“你嚷嚷什么？本公主只是打个比方，让你现在兵围梁京逼宫了吗？闭嘴！”
李宣却仍是难掩心中震惊，不觉呆住，狐疑地望着她。
在这刹那间，恍如觉得这丫头已经变了一个人。
居然敢有了逼宫的想法？
怎么着？
难道她忽然间野心变大，想自己做女皇了？
李大当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道：古人诚不欺我，女人一旦狠绝起来，敢情没男人什么事啊。
本王私铸火器，图谋起兵，只不过是防患未然，谨防朝廷大军反目，并为亡父复仇而已。
却也从未想过要夺取皇位，至少现在还没有。
可这死丫头...几日不见，居然胆肥到意图逼宫谋逆？
可谓是判若两人啊...
她怎么敢？
又为何要这样？
而他所提出的这三个条件，李宣倒是可以全然答应，却是极为震惊于她此时的心境变化。
虽说她及时改口说是打比方，但男人直觉告诉他，皇甫萱必然是有了夺位之心，这才先给他打“预防针”。
平洲火器营的武器，给她一半不成问题。
火器的关键，在于火药。
没有火药，就算给她全部武器，也无法形成真正的战斗力。
李宣只需牢牢将火药的产出，掌握在自己手中，就可随时占据主动。
再者，他就是李彦祖，并不会愚蠢到演戏自杀，因此保住彦祖哥这个条件也是可以答应。
但她扬言要得到虎威军的支持，并暗示可能会回朝逼宫，就让李宣不得不震惊了。
心中是万难想到，这丫头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顿了顿。
李宣挡开她的手，正襟道：“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是不是打个比方而已，心知肚明。但总该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盟友...就该彼此坦诚！”
皇甫萱目光闪烁，迟疑了些许，后道：“天下的男人都靠不住，本公主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有些事就不得不做！你无需知道太多，只需做好本分！就算以后大梁由我做主，亦对你西楚没有任何敌意，我只取一人而已！”
李宣目光微蹙，“李彦祖？你是为了他而有此想法？”
皇甫萱转身，避开李宣的目光，道：“你的问题太多了，远超一个盟友该问的。你不反对，便是答应了。就这样吧，我会再联系你！”
说完，似乎害怕李宣会追问的样子，转身就走。
但刚走出两步，又止步侧头：“对了，父皇在西楚另有筹谋，为达成目的，只怕会干扰你与阿蕊姐姐的婚事，你自己多加小心应对。”
之后，便头也不回。
李宣又是一怔，刚要追上去。
却见六麻子急急跑来，迫切道：“少帅怎么还在此逗留？府中之事交给二棒子，快随我回去，赵紫薇回来了，正吵着见彦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