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秦王长子,扶苏居住的地方离章台宫自然不远。因此赵高很快就到了。
听到自家父王的传召,扶苏也顾不上温书,连忙放下手里的竹简,朝章台宫而去。
身后的赵高见此,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依他对王上的了解,有些人要倒霉了,王上的心气那么高,怎么可能容忍自家儿子不如人?
嬴政看着缓缓走进来的儿子,虽然还是十岁稚童,但已经能看出仪态不凡。
“儿臣拜见父王,父王万年。”
听到这话,嬴政抬眼,声音低沉的说道:“起来吧,寡人这段时间没有考教你课业,今日有空,就考教考教你《商君法》吧。”
“诺,御中发征,乏弗行,赀二甲。失期三日到五日......”
等扶苏背完之后,嬴政挑了挑眉道:“背的倒是不错,但寡人听说你最近在儒家学说上废了不少心神,我大秦以法立国,你还是多在法家学说上下些功夫,先下去吧。”
扶苏看了眼上首的父王,没看出什么情绪,于是低头答应了下来,起身离去。
望着扶苏远去的背影,嬴政不由在心里摇了摇头。
自己在扶苏这个年纪,已经能独当一面,吕嘉秦六岁稚龄都见识不俗,野心勃勃,扶苏却天真的可怕,当真是......
好在如今还有时间,慢慢来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灭六国!
章台宫,看着自家大王拿出来的纸,众人本来还不以为意,但看着大王笔走龙蛇在上面落笔,留下自己的墨宝。
淳于越见此,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东西有大用啊!
想到这,淳于越直接出列,抢先一步开口道:“大王,这纸张若是能推广天下,必能使我大秦文风鼎盛,拉拢天下有识之士,臣愿意负责此事。”
李斯可不愿意让儒家压法家一头,于是出言制止道:“淳于大人此言差矣,纸是由墨家工匠制作,若能运用的好,必能在六国境内大赚一笔,缓解我大秦财政,以六国之财,谋六国之地,这才是大秦的当务之急。”
“哼,教化天下也是我大秦官员之责,岂能耽误?李大人,你......”
儒家和法家的众人见自家领头人下场,纷纷不甘示弱,开始了辩驳。
蒙恬,蒙毅等人见此,不由默默对视了一眼,选择了作壁上观。
听着耳边的辩论声,嬴政敲了敲眼前的案桌,虽然这声响不大,但众人只觉得是敲打在自己的心上,于是纷纷闭上了嘴,等着上首的发话。
章台宫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以后,嬴政不辨喜怒的说道:“你们可知此物是何人所献?”
李斯:......
只顾的针对儒家,忘了这东西是杂家的创造了。
看着静默不语的众人,嬴政朗声道:“来人,宣文信侯上殿。”
!!!
听到这个名字,章台宫内的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王的仲父,昔日威名赫赫,执掌大秦江山的文信侯居然又回来了,这......
远离咸阳六年,如今重回朝堂,站在久违的章台宫,看着周围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庞,吕不韦的心格外复杂。
等行礼问安后,吕不韦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笑容满面的说道:“诸位同僚,别来无恙啊!”
摸不准上首领导的心思,众人也不敢随意开口,但也不好得罪这人,只好回之一笑。
“文信侯,此物是你所献,便交给你负责了。”
!!!
淳于越:白和李斯打了嘴仗,到头来毛都没捞着。
“大王放心,臣必不负大王所望,扬我大秦之名望,富我大秦之民生。”
“文信侯办事,寡人一向是放心的。”
看着三言两语就被定下来的事,淳于越等人心里有一万句话想说,但他们惹不起这位大佬啊!
别看这位远离朝堂多年,但身后的势力却让人捉摸不清,他们忍,即使捞不到大头,也要沾点光。等纸出来,他们要在第一时间宣扬自家学说,让儒家(法家、兵家)成为天下第一的学说,哼!
等众人都离去后,嬴政带着吕不韦来到了咸阳宫最高的地方。
摘星楼上,嬴政眺望着远方,声音飘渺的问道:“仲父,你可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吕不韦同样目视远方,仿佛看到了昔日的岁月。
“自然不敢忘,当年先王仙逝前,曾带老臣与大王来此,诉说自己未竟之志,大秦历代先王之愿,后来老臣虽与大王渐行渐远,但却从未忘记那一日立下的誓言。”
“是啊,秦军东出、大秦一统天下,结束百年战乱,这是大秦历代先王之愿,也是寡人之愿。仲父,寡人已经准备好了,你可准备好了?”
“哈哈哈,逐鹿天下的千秋大业,老臣早就准备好了。”
说完之后,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其眼中看到了笑意。
吕嘉秦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不由挠了挠头,质问道:“大父,王上把他送来干嘛?”
“大王有他的思量,你哪来那么多的问题?还有,这是大王的长子,你还没行礼问安呢”
一边说着,吕不韦一边敲了敲自家孙女的小脑袋。
揉着自己的头,吕嘉秦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然后才回怼道:“礼我会行,但你不准再敲我的头,不然我就剪你的胡子,让你精心打理的胡子变杂草,还.....”
扶苏本来还想和这个小妹妹打个招呼,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这番话,于是忍不住皱了皱眉道:“吕娘子,身为晚辈,你怎么能对长辈如此语气?”
???!!!
这话一出,吕嘉秦和吕不韦同时愣住了。
这语气有什么不对吗?他们两个一直都是这样啊?
“吕娘子,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文信侯是长辈,您如此态度,孝道何存?更何况你还用剪他的胡子威胁,身为晚辈,你应当恭敬有......”
看着打算长篇大论的人,吕嘉秦连忙开口打断道:“停,长公子,您这么说是不对的。”
听到这话,扶苏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了下师傅淳于越的教导内容,最后不解的问道:“吕娘子何出此言?我所言并无不妥啊?”
吕嘉秦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毫不留情的回怼道:“你难道没看出我大父眼中的笑吗?我这是彩衣娱亲,是孝顺,是帮我大父愉悦心情。再说了,我们两个又没吃你家饭,你管那么多干嘛?”
!!!
这话一出,扶苏顿时目瞪口呆,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呢。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