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家。”柏寻轻声说道。
南春推了他一把,没好气儿地说道:“你哪位啊?”
柏寻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也不恼,低声说道:“我是你夫君。”
南春白了他一眼,一脸嫌弃地说道:“哪门子的夫君啊?早就和离了!”
他说罢就想走,柏寻一把拉过他,紧紧地抱着:“我没签字。”
南春有些烦躁,这人真是……
明明是你自己要跟我和离,还逼着我离开。
现在还来说这些做什么?
柏寻亲了亲他的耳朵,呢喃着:“我想你了。”
柏寻的呼吸有些急促,每一次吐纳都清晰可辨,还带着难以名状的温热与潮湿。
院子里传来喧闹声,舞会结束了。
宾客陆陆续续离场。
柏寻见他分心,咬住了他的唇瓣,然后贴得更近了一些。
南春感觉到他的变化,小脸瞬间红到耳根,猛地一把推开他,撒腿就跑。
这人……
也不看看这是哪儿!
疯了吧?
柏寻从暗处走出来,把南春踢倒的花盆扶了起来。然后看着他的身影汇入人群,往大门口走去。
蓝小蝶见到姗姗来迟的柏寻,无奈地说道:“哪个牌子的烟,一根能抽这么久啊?若真是这样,烟厂都要关门了。”
柏寻没说话。
蓝小蝶凑近一看,掩嘴笑了起来。
“看样子您嘴里的不是烟嘴,是姑娘的嘴啊!”
柏寻用手背蹭了下嘴唇,一抹淡淡的粉色。
是南春嘴上的口脂。
回柏宅的路上,阿福见自家主子愁眉不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问道:“家主,发生什么事了吗?”
柏寻揉了揉额角,沉默地看向了窗外。
南春为何突然从辛川岭回到洋城,还做了伪装偷偷潜入张督办的府邸?
他在找什么东西?
不对,张督办的书房也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而且,南春走的时候两手空空,身上也不像藏着什么东西。
那是为何?
“四爷回洋城了吗?”柏寻问道。
阿福回道:“派人一直盯着喜颜楼和四爷的宅邸呢,没见他回来。”
“继续盯着。”
“是。”
回到柏宅,柏寻往金城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邢管家接的。
“你好,这里是乐园。”
“四爷在吗?我是柏寻。”柏寻问道。
那边静了一下,随后说话的人变成了盛玉安:“柏寻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南春为何突然从辛川岭回到了洋城?”柏寻问道。
盛玉安轻蹙眉头,才刚行动,柏寻那边就得到消息了?
“哦,辛川岭的条件太艰苦了,他在那边待了那么久,我想着让他回来休息一段时间。”盛玉安说道。
“那他为何要乔装打扮混进张督办的府邸呢?”柏寻追问道。
盛玉安心里一紧:“南春他出事了?”
“你先告诉我,为何他要这么做?”柏寻的语气生硬。
盛玉安心急如焚,忙说道:“我这边需要特别通行证。最近盘查得很严,张督办盖章签字的更方便一些。”
“盘查得很严?”柏寻脸色一沉,“你在走私管制物品?”
柏寻太敏锐了,想瞒过他几乎不可能。
盛玉安如实回答:“只是……一些从国外弄过来的药品,数量不多。”
柏寻沉默了片刻,说道:“不要把南春拖入旋涡。你知道一旦走上那条路……结局就是万劫不复。”
盛玉安叹了口气,说道:“是我的失误。我的朋友急需这些药品,可是最近查得很严。我本想亲自出面去找张督办的。南春得知此事,就出了这个主意。他的性子你也知道……抱歉!”
南春这个主意确实更好。
若是他出面去找张督办,万一以后查出什么,他势必会牵连其中。
神不知鬼不觉把特别通行证弄到手,以后即便是查出来,也找不到源头。
柏寻眉头紧锁:“四爷,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想跟谁走一条道。我只想要南春安全!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不要再让他涉险!”
盛玉安微微一怔。
刚刚明明说了是万劫不复的事,现在为了南春又毫不犹豫地接过去。
盛玉安叹息道:“南春他……”
“他没事,任务应该也顺利完成了。”柏寻说道。
盛玉安松了一口气:“我会尽快把他送回辛川岭的。”
说到这里,盛玉安苦笑了一声:“没想到……最后辛川岭居然成了最安全的地方。真是可悲啊!”
挂了电话,柏寻点燃一支烟,但是没有抽,只是夹在指间看着它一点一点地燃烧。
确实挺可悲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注1】
仅凭你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厢南春坐上了春晓的车。
“怎么样?没被发现吧?”春晓问道。
“一切顺利!快走吧!”南春往车窗外瞅了一眼催促道。
春晓见他小脸通红,调侃道:“怎么一副见到如意郎君的害羞模样?难不成是见到柏家主了?”
南春尴尬地错开视线。
春晓惊讶地看着他:“你真跟柏寻遇上了?”
南春有些烦躁地用手背擦了擦嘴:“你的化妆术是不是退步了?那么黑,他都能认出来是我……”
春晓笑了起来:“柏家主火眼金睛!你这副打扮任谁看也看不出是你好吧?谁能想到一个姑娘居然是南老板呢?骗不了他,只能说他太熟悉你了。”
南春撇了撇嘴。
春晓笑眯眯地凑近:“你这模样……对他旧情未了啊?”
南春沉默不语。
若是之前,他肯定立马就反驳了。
可是见到柏寻之后,他的心仿佛就不是自己的了。
我想你了。
柏寻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萦绕。
南春的心一阵战栗,焦灼难安。
“若真的放不下,就去找他吧!如今这世道,想长寿怕是很难。短短的人生,有爱人相伴,让死亡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春晓轻声说道。
车疾驰而过,窗外的灯光掠过脸庞,光影交错间,轮廓被柔和地勾勒。
南春轻轻叹了口气。
喜颜班一个刚崭露头角的花旦前不久死了,被秘密处决的。她是春晓的徒弟,要接他的班的。
她的未婚夫就是之前报纸上登的被公开处决的十人中的一个。
罪名是勾结逆党。
那些人看在四爷的面子上给她留了个全尸。
【注1】出自唐·许浑《咸阳城东楼》